……

宋枝胳膊肘上纏着繃帶，躺在沙發上仰頭倒看着江舟一和葉姝兩人，蹬着腿大笑。

她還專門把平闆倒放回昨晚，二倍速欣賞。

平闆在她肚子上亂顫，好像突然笑岔氣了，捂着肚子打坐爬起來，緩了一會兒才啧啧道：“我不在，你們都玩這麼花的？！”

葉姝看她動作還蠻靈活，吸了下腮幫，想吹個口哨，但還是硬生生咽下去，問道：“呦！我看你現在手腳挺好！”

“那是！”宋枝直接跳下沙發，給兩人來了個武術體操，“我還能來個二段錦！”

旁邊兩人啧啧奇談，江舟一看她眉骨上的摔痕未消，笑道：“你不會是臉着地的吧？”

宋枝笑容消失，輕輕擡起綁着繃帶的手按了按眉骨，扯着嘴角：“很明顯？”

葉姝仔細瞧了通，搖頭道：“不明顯，宋姐容顔依舊！”

宋枝“嗨”一聲，中氣地仰臉大笑。

江舟一捂着耳朵，打斷她：“你都好得七七八八了，怎麼不去上學？”

聞言，她挑眉道：“沒辦法，我是奶寶女，我奶心疼着呢！”

爺爺奶奶聞風而來，宋枝立馬躺下，無視葉姝和江舟一揶揄的表情。

奶奶把宋枝扶坐起來，笑着招呼兩人。

飯點，爺爺還專門又跑去九十歲鄰居老頭那裡借來輪椅，把宋枝扯上去，推到了餐桌前。

奶奶握着勺子一口米飯一口菜，宋枝張着嘴巴子，嚼得很熟練。

江舟一捧着雞翅，啃了一口，埋下頭；啃了第二口，埋下頭；第三口，埋下頭，卻沒忍住，笑聲從鼻子裡呲出來。

葉姝也憋不住了，攥着筷子的手捏得發白，笑聲從喉嚨裡冒出來。

兩人貼着腦門，互相抵着亂顫。

葉姝掐在江舟一的大腿上，效得其反，他一邊嘶氣一邊摁住葉姝的手腕，兩人抖得更明顯了。

奶奶抹了一把宋枝的嘴，一臉擔憂地看着江舟一和葉姝，問道：“這倆孩子，怎麼了，怎麼不吃了？”

江舟一把葉姝的手推開，擡起腦門，一張白皙的臉憋得通紅，他抵住嘴唇幹咳兩聲：“沒有，奶奶，我隻是嗆到了。”

葉姝也捂着嗓子：“咳咳，我也是！”

“肯定是吃太快了，慢點吃奧！”奶奶點頭，一臉慈祥道。

江舟一和葉姝點頭如搗蒜。

宋枝手背在後頭，悄悄從輪椅縫隙裡向兩人伸出中指。

……

咽完最後一口，兩人瞪着明顯健全的雙腿逃出來。

“不用了奶奶，晚飯就不吃了！”

“不用不用，不用水果！”

“零食？不用了，太撐了！”

“奶奶再見！爺爺再見！”

“宋枝拜拜哈！祝你早日康複！”

兩人蹲在馬路牙上，笑足了。

沒啥好笑的了，他們起身準備回去。

江舟一看到葉姝又蹲了回去，不解道：“怎麼了？還沒笑夠？”

葉姝捶腿，擡頭向他眨巴一雙丹鳳眼，道：“不是，腿麻了。”

……

又晃在元旦的那條小路上，江舟一今天裹着個厚實的牛仔外套，寒風卷起脖領的毛邊，拍在他的下巴上，又輕輕拂過嘴唇。

葉姝雙手在衛衣口袋裡攪成一團，又是那個路燈。

他叫住江舟一，江舟一回頭，眉眼在風中，很清澈。

“天色還早，去我家吧。”

“哦，好。”

——————————-

家裡沒人，舒楠怕冷，家裡十一月末就開了地暖，很暖和。

江舟一把外套脫下來，疊好放在葉姝堆滿積木的床上。

葉姝向來怕熱，穿着黑色T恤給江舟一拿了瓶汽水。

“現在寫檢讨？”江舟一接過汽水擱在書桌上。

葉姝圓着丹鳳眼，笑道：“我這沒筆。”

哈！

……

江舟一坐了一屁股積木，硌得慌。他站起來，環視一圈，隻得坐到葉姝旁邊。

他已經對葉姝的邋遢習以為常，在學校裡，要是沒有江舟一，他能坐在垃圾山上聽課。

能容身的地方很小，平日葉姝隻給自己留了一屁股的空間，現在兩個人占着，就有些擠了。

緊貼的大腿傳來燙意，江舟一凝着葉姝微顫的睫毛，同他的眼眶一般狹長，密密麻麻交疊，很漂亮，底下便是那雙丹鳳秋瞳。

無言對視。

江舟一突然湊近，惹得葉姝呼吸一滞。

江舟一左手撐在他身後，葉姝終于看清藏在霧氣中的清酒一般的眸子。

他突然特别想問問他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還想不想記得那天晚上。

江舟一卻先發制人，視線落在葉姝嘴上新長出來的一道道粉肉，輕聲道：“葉姝，你是不是喜歡我。”

……

葉姝又被那雙清酒醉了眼，他沒躲，唇線勾起，盯着這壇酒：“那你喜歡我嗎？”

江舟一坐直身子，與葉姝拉開距離，揉了揉被葉姝呼氣打濕的鼻尖，淡淡道：“不喜歡。”

葉姝抿唇，喉結微動，又聽到右面輕輕送來一句“…但我不讨厭你”。

葉姝把黑色T恤的領子拉到人中，遮着嘴唇輕笑。

江舟一側眸看他：“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