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姝在T恤裡悶聲道：“那你讨不讨厭我喜歡你？”

他問來一陣沉默。

江舟一感到後腰處連着脊骨，在皮下躍着麻意，他面無表情，拿起桌上的汽水，含下一口。

靜默一會兒，葉姝揚着眉眼，把領口扯下來，沒了遮掩，右耳裹着一片未褪的紅嫩。

“打不打遊戲？”葉姝抓着兩個遊戲手柄，晃到江舟一眼前。

“嗯。”江舟一拿過一個深藍色，點頭。

……

葉姝握着粉色的手柄，再次質疑自己的遊戲水準。

晚飯時間，天色已經幽深，江舟一得回去享受江清嘉的愛心晚餐。

葉姝倚在前庭，盯着江舟一的背影。捂着左胸，單穿一個黑色T恤，隐匿在暮色中，在風口翻湧。

——----——

舒楠哼着歌在門口換鞋，擡眼看到仰在沙發上的葉姝。

“你幹躺在沙發上幹嘛？”

“我在思考。”

“哈！我今天跟你大姨講她大侄子在學校玩大冒險，從廁所玩到家裡，她都快笑岔氣了。”

葉姝手臂撐在腦門上，也笑。

他看着舒楠走進，突然輕聲道：“媽。”

舒楠擰眉瞅他：“幹嘛來這一句，莫名其妙的。”

葉姝盯着媽媽的大衣扣子，扣着沙發皮道：“媽，…我喜歡他。”

舒楠卸下耳釘的手頓住，又緩緩放下去，又輕輕擡起來。

“誰？”

客廳裡叫嚣着沉靜。

舒楠蓦的捂住雙眼，依舊沒擋住混着眼影的淚水。

葉姝沒了思索，連忙湊到媽媽身側，環住她，緊緊環住她，咽下無措，隻飄渺擠出一句：“對不起…”

舒楠下巴墊在兒子已經結實寬闊的肩窩裡，也緊緊環住他。

……

平複需要什麼呢？

噓…

……

舒楠依舊摟着他，抹去了哽咽，輕輕在他耳邊開口：“囡囡，你介意我同你大姨說這些嗎？”

葉姝環着媽媽，搖頭。

舒楠長吸一口氣，猛地拍拍兒子的後背，退開身，眉眼向上伸扯：“沒事！我就是沒反應過來，不是因為這個難過的，江舟一那小子小時候我都眼饞很久了，俊得很！”

葉姝沒緩過勁，看着舒楠山車班的情緒，有些摸不着頭腦：“真的？”

舒楠又低下了眉眼，臉上還幹涸着兩道淚痕：“外婆那邊應該可以糊弄，隻是……”

葉姝刮着眉毛：“隻是什麼？”

舒楠扯着嘴角：“沒什麼，…人家江舟一喜歡你嗎？”

葉姝刮着沙發，眼睛出神：“…早晚的事！”

舒楠破涕為笑，被葉姝推着去卸妝。

……

葉姝回到房間，關上門，後背倚在門上，長呼一口氣。

今晚對于他們，都注定難眠。

**********

羅雲到底隻是打雷，鼓點大雨點小——第二天中午，就批準皮猴們回校了。

葉姝身旁的江舟一唉聲歎氣。

兩個男生都默契，隻字不提，隻是擋不住暧昧的發酵。

葉姝從書包裡掏出一盒鹵翅，勾得江舟一立刻側視。

“我順路買的，嘗嘗？”

江舟一接過盒子，手心無意覆上他的手背，冰涼熨上滾燙。

晚些時分，宋枝滿血歸來——

她頭上套着毛絨帽，身上裹得像個橢圓球。

廖棣喜得抱着球不撒手。

葉姝吸了下腮幫：“呦！舍得回來了！”

宋枝擺擺手：“嗨！我從監控裡看到你們都齊了，我怎麼能缺席！”

江舟一單手捧腮：“真的？”

宋枝挪着橢圓球，現在倒是真的行動不便了。她摸索着坐下，拍大腿：“卧槽！真的憋不住了！演不下去了，你們知道我為啥帶這破帽子嗎？我有一個星期不準洗頭了，我現在頭上就是油到像頂了個培養皿！澡也不給洗，要是在夏天，我都搜了！你們應該慶幸！”

江舟一立馬仰回身子，葉姝拿着雙拐給他，笑道：“看你走路艱難，這就傳給你了！”

宋枝接過拐杖，橫着架起來，“突突突突”給幾個人都來了一槍。

放學後，廖棣摟着宋枝，五人慢悠悠從樓梯下來。

白一鳴龇着大牙：“哎呀，說好的三天呢？羅雲怎麼這麼沒有原則！我又不是寫不起三千字檢讨！”

江舟一點頭附和。

轉角處，有一個人影逆行，他擡頭看見幾人，倏的停住。

“小廖子，還不快扶着宋大王！不然賞你一丈紅！”

宋枝斜在廖棣身上打鬧，從定住的那人的肩上擦過。

他捂着肩頭，扯好藍色的書包肩帶，轉頭下樓。

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