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江舟一擡手點了下鼻尖，輕笑出聲，側眸見他右頰還沾着一粒小爍石，伸手用大拇指指腹幫他拭去，順手一般随意。

葉姝沒設防，頰側爆起一陣麻意，激得他跳起來。

江舟一也被他突如其來的大動作唬了一下，看着身旁的竄天猴，指腹磨着鼻尖：“你犯什麼病？”

葉姝喘着氣，左胸前的灰綠色沖鋒衣的校徽此起彼伏，他并着手指揉着靠近耳朵的右頰肉，把豔紅的右耳撇過去，左頰迎上來：“你再看看左邊髒不髒。”

江舟一把湊過來的臉推開，卧蠶笑出了輪廓：“怎麼，左臉也貼地了？”

葉姝吸着右腮肉，錘向江舟一的肩膀。

*******

晚飯幾人搓了頓好的——麻辣燙。

沒營養就是好！

廖棣和白一鳴為了宋枝的一根蟹□□大戰。

白一鳴這小子慣會使賤，伸着舌頭朝兩雙筷子挾持的蟹□□上湊，吓得廖棣慌忙松了勁兒。

滾燙的蟹□□在白一鳴的舌尖上翻滾，他口齒不清的吹氣：“别吃了猴，沒我高還比我重，嘿嘿，我還瘦了呢！”

廖棣上手掐他，白一鳴把蟹□□吞下去，叽裡呱啦護着身子亂叫：“歐呦卧槽！小人行徑！我上次被你打的地兒還紫着呢！”

一側的江舟一咽下最後一口酸梅湯，冰得眯起眼。

回去的路上，天空呈黛色。

樓梯口正好遇見方張，他擡眼就看到混在人群中的宋枝，眼睛一亮，撥開人群走進她。

宋枝也笑着朝他招手，隻見他從口袋裡摸出一闆巧克力，抿唇塞進她的口袋，指尖摸索過她的手背，嫣紅的嘴唇抿出了水光。

白一鳴突然冒到兩人中間，龇着大牙：“幹嘛呢！幹嘛呢！給啥好東西呢？給我瞅瞅！”

口袋裡滾燙的手縮了回去，宋枝瞥了一眼緊湊在旁邊的大腦門，輕哼一聲。

方張把他的腦袋勾近：“沒什麼，就是一塊巧克力。”

“巧克力好啊！我愛吃巧克力，有沒有我的？”

“呃，有，但是在教室。”

宋枝環着手臂，擡頭道：“那我先上去了。”

……

區區籃球賽，有什麼意思？！語文組派人傳達了年級紅樓夢話劇的消息，安排在月末！

嚯！

宋枝拉着廖棣攬過編劇重擔，晚自習捧着A4紙悶頭打稿。

教室後面——

江舟一低頭凝着桌下伸過來的緊握的拳頭，眉頭微皺，側頭看着左邊咬着指甲的葉姝，見他隻是咬着指甲，面前是一字沒動的數學試卷，擡手便把他的拳頭拍過去。

“啪”一聲，挺清澈，葉姝低聲嘶氣，又把拳頭伸上來，在他眼前晃悠。

江舟一不解，便不再管他，重新拾筆趕作業。

葉姝磨牙，攤開手心，把一塊帶包裝的巧克力露出來——他專門趴在方張班的窗口讨來的呢！

方張盯了他半天才給他呢！

可不情願呢！

呢！

江舟一笑他無聊，接過巧克力放在書包裡。

他提筆還沒琢磨完一道化學平衡選擇題，前面又有了動靜。

白一鳴耷拉着大眼睛上的眼皮轉頭，他半個自習課都趴在桌上，整張臉捂得通紅，散着熱氣。

“江舟一，給我副感冒藥。”

江舟一放下筆，從儲物袋拿出一包沖劑遞給他：“怎麼？凍着了？”

白一鳴捂着腦門，嘴裡還含着巧克力，嘟囔着鼻子：“操！早知道不冒雨打球了！”

葉姝瞪圓了丹鳳眼看着白一鳴打開瓶蓋朝嘴裡灌了一大口冒着熱氣的水，沒咽下去，保持這個姿勢，慢條斯理撕開沖劑的一角，張大嘴巴把藥粉抖落着撒在嘴裡，而後合上嘴，仰頭轉了一圈腦袋，喉嚨裡發出聲音。

轉頭看着江舟一一臉淡定，他的表情逐漸皲裂。

被秀了一波操作，葉姝立起闆凳，挺身朝白一鳴伸出大拇指，以示佩服。

椅子一共四個角，現隻有一角占地，其餘三角騰空，以至于葉姝的大拇指在空中晃了一個圈，整個人控制不住向後面那塊自由地皮撲去——

江舟一見狀連忙縮回腳，葉姝那隻大拇指所屬的膀子又在空中撲棱幾圈，最後驚險撐在那布滿腳印的黑色運動書包上，以一種極為高難度的姿勢定住。

……還好，最起碼沒鑲在地上。

白一鳴聽見動靜轉身，歎為觀止，想肆無忌憚地笑，隻是嗓子眼裡還殘着混合均勻的藥水，嗆着的藥水從鼻子裡笑出來。

江舟一憋笑呲出鼻音，咬着下唇忍住，一齊将葉姝連人帶凳扳回來。

白一鳴從祁福的桌子上抽了一張面巾紙，擦了把鼻子。

雖然沒人說話，但物理動靜不算小，再前面的宋枝和廖棣從A4紙上拔開視線，勾頭看後面幾個傻鐵的熱鬧，低喊：“咋啦咋啦？”

江舟一眉眼攥着笑，手按在葉姝的椅背上把他移正，垂着聲音：“不至于吧？”

看班的老師此時眼神掃視過來，白一鳴來不及收起大牙，連忙捂着嘴轉過頭裝孫子。

江舟一收回胳膊，手背抵在嘴唇上繼續趕作業。

葉姝撓了把腦袋，輕歎口氣，擡筆寫下試卷上第一個字——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