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他輕松抓住她的手腕,固定在她的頭頂。
【沒關系】
他再一次說了這個詞。
【真的不想要嗎?】
【我不會說話,所以不用擔心我洩密。】
他帶着她的雙手掐住他的喉嚨。
【感受到了嗎?】
【可以放心了嗎?】
他的喉嚨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像是用刀用力掼下的砍傷。他能活到現在也真是命大。
黎蔓被深深的疤痕鎮住,一時間忘記了剛才的插曲。她的手指沿着傷疤的痕迹,仔仔細細地從頭探索到尾,猶豫問道:“很痛嗎?”
黎蔓出車禍時,一度感覺自己痛得要死掉了。不吃止痛片根本沒有辦法睡着。可更加讓她痛苦的是看不見的眼睛。久而久之身上的創口被遺忘了,也忘記了當時是痛得多麼撕心裂肺。
留下的事綿長的不甘和這雙殘廢的眼睛。
他經曆的事情遠比她殘酷得多。
黎蔓可以勉為其難理解他扭曲的性格。
【忘記了】
黎蔓小心地趴在他的肩頭。似乎要執拗地去找到傷疤的來源。
會很痛吧。
就像她的眼睛一樣。
她甚至安慰他:“都過去了。”
才沒有過去呢。
他很想這麼說。
但有些事情她還是不知道的比較好。
【相信我了嗎】
【我們應該是一起分享過痛苦的朋友了吧?】
黎蔓很抵觸他的形容。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對他袒露過煩惱,更别說和他是一路人了。充其量隻是她被迫承受了他單方面的糾纏。她一聲不吭,松開了手。
向熠是永遠不會出現在這裡的。
他就要一直待在天上。
更别說把随便什麼人當成他了。尤其還是個喜歡半夜造訪對她動手動腳的變态。
可就在這麼想的時候,手臂上留下的一行字讓她心髒幾乎停跳。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反正我就這麼做了】句末附帶一個潦草的笑臉。
……
怎麼會??
黎蔓狼狽地擡起頭,試圖想用完全看不見的眼睛在他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痕迹。
她想不通為什麼他會說出向熠給她的便簽上的話。危機感驟然升起,她在高中的男同學中搜刮了個遍,試圖從他們之中找到這個該死的歹徒的真面目,可惜一無所獲。她并不認識長得這麼高又身材這麼好的人——如果這點也能算作他的特征的話。
隻要他不是醜得慘絕人寰,應該也不缺追求者,可他還是做出了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挾持她一個可憐的瞎子。黎蔓敢肯定他隻是單純的道德敗壞。
她對無賴沒有辦法。
【緊張?】
【很像嗎】
【你喜歡的人】
【我覺得你會喜歡這種類型】
【我猜對了嗎】
黎蔓死死咬住下唇,“不像,一點也不像。”
怎麼可能會像。
黎蔓強迫自己忽略從他身上找到的零星的熟悉感。一句話根本說明不了什麼。他根本一點也不像他!
但是……她真的能抗拒一個能勉強替代向熠的人嗎?
平心而論,黎蔓做不到。抱着私心被迫和他見面也是帶着一樣的念頭。
她沒有辦法抗拒,那麼把他當成某人的替代品又會怎樣呢?
到底是誰動了想要挾持對方一起下水的念頭已經不重要了。
他們是夜裡的共犯。不談真心,隻有交換。
黎蔓慢慢伸出的手臂細白,宛如攀附的菟絲子,柔弱無骨地纏在他的身上。數千個日夜深藏的感情宣洩而出。
“我很想你。”
她說道。
她可能已經瘋了。
在悶熱的花房之中,她握住的這雙手是如此冰冷,沒有任何溫度。
妄想中的人似乎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帶着十足地耐心回應。
【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