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衛來了!”
那男孩喊了一聲,說時遲那時快,剛剛還朝她一臉谄笑的中年男子如火燒臀部一般從長凳上跳了起來,來不及收起攤在桌面的首飾,如一陣疾風般消失在人群。
葉玉顔眨了下眼睛,剛想回頭喊剛才放風的男孩回來取走他們遺漏的首飾,卻發現男孩也早已不知所蹤。
正低着頭看着這五六件赝品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街道忽然一片喧嚣,伴随着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葉玉顔被揚起的塵土嗆的捂住口鼻直咳嗽。
居首之人騎在馬背上,身姿挺拔卓然,高高的身影擋住了身後的冬日暖陽,葉玉顔努力眨着被塵土迷了的眼睛想看清他的長相,奈何逆光同時照進她的眼瞳,着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馬上的人一抖缰繩,利落的翻身下馬,走向桌前。
“這些金飾是你的?”
他随手把玩着一隻金钗,聲線低醇,卻冷硬的如千年寒冰。
葉玉顔揉着眼睛吸着鼻子,原以為他是指的桌上剛剛她從珠寶鋪子買的首飾禮盒們,便慌亂的點着頭。
突然揉搓眼睛的手指一停,醒悟過來他應該是指桌面上的赝品金飾,便又急忙搖着頭。
“這些咳咳咳...不是我的咳咳咳...”
“來人,把她帶回金吾衛!”
秦聞潺沒耐心聽她解釋,直起身子便向馬兒走去,誰知手臂竟被兩隻柔夷拽住,他微微蹙眉,轉過身來。
“你怎麼...咳咳咳,不聽人解釋呀咳咳...”
葉玉顔努力瞪大被搓的發紅的眼睛,無意識攥起拳頭仰起頭來努力直視眼前高大威嚴的男人。
她在女子中算是很高的了,可奈何這無禮男子實在太高,比她四哥還要高出小半頭,害她隻能使勁揚起下巴。
“看夠了嗎。”
秦聞潺俯視隻到他胸口的女子,冬日陽光映的她的眼仁亮晶晶的,剛才的揉搓使她的眼眶含着些淚液,我見猶憐。
“我隻問你,你承不承認桌上的金飾是假的?”
眼前的視野漸漸回歸清晰,葉玉顔終于看清了這個無禮男子。
他的眉骨高的簡直可以擋雨,雙眼皮呈刀鋒形狀,眼神堅毅,孤峰坨鼻下的唇瓣厚實紅潤微微内收,透露出他的倔強與正氣。
葉玉顔一雙黑白分明的杏子眼鮮活的眨了眨,點了點頭。
“帶她走。”
得到她的肯定回複後,秦聞潺這次沒有再同她掰扯下去,徑直翻身上馬,揚塵而去。
“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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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
“葉玉顔。”
“年紀。”
“年方十七。”
“何方人士。”
“景陽郡。”
“為何來到京都城。”
葉玉顔的嘴角微微抽搐,目光落到桌子對面審問她的大冰塊臉上。
他的臉龐線條分明,雙唇内收,燭火的光影閃過他的黑瞳,透着一股子淩厲之色。
這麼好看的臉長在這個糊塗将領身上真是白瞎了!
葉玉顔内心腹诽着,面上顯出一點不耐來,“來京都城尋我指腹為婚的未婚郎君。”
說罷她便想證明自己,低頭去尋腰際的訂婚信物金蟬玉佩,結果竟然空空如也。
她愣在原地,突然回想起下午那一臉谄媚的中年男子。
該不會——
正在卷宗上記錄的秦聞潺微微挑眉,擡起眼皮淡淡的掃了一眼眼前的少女。
她打扮的十分矜貴,穿戴非普通百姓家小娘子,烏黑的發鬓上簪了兩隻銀蛾撲花紋雙頭博鬓簪,成色明亮,必是精品。
再看她被手梏铐住的手腕處的金镯上鑲了幾顆明亮的珍珠,那個頭和成色别說是達官貴人,便是那宮裡也不見得有幾顆。
葉玉顔被他上下打量的眼神弄得心裡毛毛的,搞不清他怎麼突然又不繼續向下盤問其他的細節。
牢門突然打開,火燭跳動了下。
秦聞潺的随身護衛劍竹腳步匆忙的走向他俯下身來貼近耳側輕聲細語。
葉玉顔隻見他眉間的鋒利感像是疊加了幾分,很是不耐。
隻見他默不作聲的将筆放置在硯台之上,随即起身走出牢房,隻扔下一句明日再審。
“喂,你回來!我不要睡牢房!”
“我不要和老鼠蟑螂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