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天氣漸漸收了尾,秋季的涼意到來,當初在夏日祭上撈起來的金魚卻随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也變得越來越少。
你們買了養魚書籍自己摸索修正卻依舊于事無補,最後問了水族寵物店的老闆,才得知這種放在夏日祭上撈售的金魚很多都是活不長自帶疾病的品種,又因為撈魚的人動作粗暴也很容易受傷,所以成片死去很正常。
話雖如此,伊佐那還是沒有放棄,細心照料了剩下的金魚,最終救活了三條。你見他喜歡,幹脆一同搬回了一個更大一些的魚缸,從水族館中挑選出喜歡的熱帶魚品種養在小金魚缸旁邊。
熱帶魚的魚缸更大,正好占據了客廳一角那一直沒想好要怎麼布置的空曠地帶。魚的養育知識黑川伊佐那比你看得更認真,金魚也好熱帶魚也好,很快就由他全權接手照顧了。
比起他的細心照看,你則像那些不負責任的家長一樣,心血來潮時才會跑過去看看魚,喂喂食,可惜小魚沒法摸,你隻能隔着魚缸玻璃逗逗它們玩耍。
今天是工作比較輕松的一天,也沒有加班,離下班還有幾分鐘你就早早收拾好了桌面,開始考慮是否在回家前繞道去買蒙布朗。最近有一家面包店的蒙布朗和黃油可頌非常火熱,就連公司裡都能聽見很多同事讨論,你也好奇了很久。
畢竟職場糟心,總要買點東西犒勞自己吧。
你裝作工作的樣子摸索着電腦,實際搜索那家店的具體位置,同時考慮要買幾份比較好。
你和伊佐那不說,肯定一人一份,艾瑪和萬次郎的份也要買上,這種很紅火的店肯定排隊時間不短,既然難得去買那就多買點,阿若的,千壽的,弁慶的,那幹脆給青宗也帶一份好了……
規劃得很好,你估摸着時間開始随着同事們的一樣穿上外套準備下班,腳都還沒離開座位一步,就聽見部門聚餐的消息。你拿包的動作不禁頓了頓,看見有些同事背過身才皺眉,你也熟練地壓下了不滿的表情。
這次聚餐的地點在六本木,你的公司因為坐落于千代田靠近港區的位置,聚餐地點基本以公司為圓點向周圍餐館輻射,六本木也算偶爾會去的地點。
由課長或系長帶頭時,你們隻會去靠近新宿的平價餐館,而這一次選擇的六本木餐館并不算平價,顯然是部長拿公司交際費買單,所以很快的,大多數散發着“不想聚餐啊”的怨怼情緒的同事們的心情都變好了。
恰好你想要買的面包店也在港區,你有點不死心,走在路上都在思考從餐館到面包店的距離,因為是部門聚餐,人數衆多,也不知道你是否可以渾水摸魚偷溜出去一段時間。
隻是畢竟你對六本木不算太熟……
不過在這之前,你先把你不能按時回家的消息告知了黑川伊佐那。
黑川伊佐那提議過要接送你上下班,你顧慮到可能會被公司裡的人看到傳出奇怪說法而拒絕,但考慮到這孩子的心意,就退而求其次地變成了你下班後他可以在家附近在電車站接你。
而從9月開始了校園生活後,黑川伊佐那他的戶外活動明顯越來越多了。雖然沒有參加社團活動,但早早放學的黑川伊佐那也有了他要忙活的事情,
大多時候他的歸家時間都相當不穩定,而最穩定的卻是你在公司聚餐結束的那種接近半夜的時間段,這孩子倒基本已經回到家了并且還能來電車站等你——像極了佐野萬次郎忙他的不良社團活動的狀态。
這倒使你的生活重新變得規律,有了更多可分配的時間去照看佐野萬次郎和艾瑪,就連周末都有了不少獨處的時間可以自由安排。
聚餐剛開始不久,你就翻了翻包,對同事們搖了搖空掉的藥瓶,以此為借口表示自己得要出去一趟買點藥。
這種部門聚餐唯一的好處就是因為人很多,你的直屬上司需要應對他的直屬上司,根本管不到你們這些小員工,而你們這類小員工也會因此挑些關系不錯的人坐在一起,方便活動和偷懶,大家互相之間也更好說話打掩護。
當然,為了表示你不是要開溜直接不回來了,你出來的時候将包留在了店内,隻拿上了錢包。
買藥是借口,但并不是假話,你很快找到了最近的便利店,一把就抓了好幾盒的解酒丸補充庫存。因為酒量不行,解酒丸對于你來說可是這種無法拒絕喝酒情況的職場飲酒會的救命稻草,起碼在喝醉後你趴在桌上睡到飲酒會結束醒來,就能夠清醒大半,不至于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入秋後天黑得越來越早,結完賬你沒有立刻出去,外面已然入夜,你站在燈光通明的便利店内就着水吃解酒丸,還在猶豫要不要就這樣去一趟面包店,隔着玻璃,你看見課長的身影急匆匆地從你眼前經過,他似乎完全沒有看見你,滿臉焦急和驚慌。
部門的聚餐,說白了也是職場人際關系的一環,你這種沒有上進心的小員工找借口出來透透氣也就算了,但課長這種級别的人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可不是随便的事情呀。
大概是因為這幾天的工作是難得輕松的日子,你沒有積攢太多疲憊,于是快速走出了便利店,略帶好奇地跟在了這位課長的身後。
你跟着課長走了沒多遠,拐了兩個彎,将人聲鼎沸的街道抛在身後,你躲在拐角處,看見課長在幾個年輕人面前停下了腳步,你頓時熄滅了繼續跟下去的念頭。
但一時你也不好離開,因為你看見那群年輕人中的兩人靠近課長,狠狠地推了推他一把,然後一人一邊将課長圍住。
其他人在巷子深處,光線昏暗又被三人遮擋,你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走近的這兩人身上,從長相判斷大概隻是介于高中與大學之間的年紀,舉止和打扮一看就很不妙,大概率是不良,可面對這樣的小孩,早就年過40平時亂罵人的課長此刻卻看不出平時在公司内的半點臭脾氣。
他甚至小心翼翼地對兩人賠着笑,卑躬屈膝,一邊緊張一邊還從懷中拿出信封一樣的物件交給他們,可卻還是被兩個年輕人推搡到牆上。
雖然他們離你有一段距離,但兩個年輕人毫不顧忌的謾罵聲還是傳到了你的耳中,你從獲取了的零碎信息以及課長焦頭爛額解釋他不是故意不守約是臨時活動的話語中确定了,八九不離十,是和大額借貸有關。
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能讓一個中年大叔和不良少年們産生借貸關系啊課長!
此刻即使是遲鈍如你,也隐約感覺到了自己似乎是看到了非常不妙的事情。真糟糕,要是此刻你被課長發現了,可能會在工作上被他用各種方式排擠穿小鞋折磨到“主動辭職”才會罷休。
果然是好奇害死貓。
你萬分懊惱,縮回偷偷探出的腦袋,原本輕松的表情轉變為欲哭無淚,正打算趕緊離開,剛悄悄倒退幾步還沒來得及轉身,你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住。
本來就身心緊張的你被吓了一跳,還好你立刻捂住嘴巴阻止自己發出會失去工作的聲音。剛轉頭,還沒看清楚拍你的人,你的右臉就被指尖戳住了。
“看,發現了一隻鬼鬼祟祟的小老鼠。”
“……”
你拉下那根手指,才看清這個人的臉。
看上去是和伊佐那差不多年齡的少年,稍長的頭發的一部分染成了黃色,一隻左耳戴着耳飾,正彎下腰滿臉笑容居地看着你。
雖然這個少年的穿着打扮很有六本木精緻潮流的風格,但怎麼看都妥妥地……還是個不良。
“這可不行喲大姐姐,你怎麼可以在這種地方随便亂逛呢。”少年将臉湊得很近,眯着眼睛打量你,“還是說……你和那個大叔有什麼關系?”
“不、我和他沒有什麼關系……”你心虛之下又覺得少年湊得太近,這算什麼,自來熟嗎?
你感到了别扭,又因為課長的借貸對象總算對眼前的不良有了幾分警惕。
“我隻是路過,準備要走了……”
“诶?姐姐打算就這麼走了?這可不行啊。”
果然,壓在你肩膀的手用上了個幾分力,你似乎沒法輕易離開了。
“難道,那個,你、你是想要錢嗎?我就隻有這麼一些……”
你根據裡面的那一幕揣測着這個少年的目的,将錢包遞給他,阻隔他與你之間的距離,又試圖甩開他的手,一邊說話一邊不留痕迹地拉遠距離,可還沒達成目的,你的另一邊也被堵住了。
剛才課長被兩個人包圍的狀況此刻在你身上重演了,你頓時感到了加倍的緊張。
堵住你另一邊是個同樣半長頭發少年,低頭看着你膽怯的表情,揚起眉毛非常不滿地開口:“喂,我和哥很像随便攔路要錢的那種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