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夏在早上照鏡子的時候,才意識到昨晚兩人有多誇張,脖頸、鎖骨、胸前好多紅印子。
“靠,簡直是人面獸心啊。”章夏自言自語。
她找出來一件襯衫,把衣領系得很緊,頭發随意一綁,來不及打個底妝,就沖了出去。
今天是章夏上班以來第一次遲到,整整晚到二十分鐘。
她一個人等着電梯下來,空蕩的電梯間令人發慌,畢竟自己隻是一個借調人員,遲到真的太減印象分了。
她越是心急越覺得電梯下來得好慢。
隻聽身後傳來門口保安的聲音:“靳總好。”
章夏輕輕地别過臉,靳峰一席休閑裝束,格外輕盈地朝電梯這邊走來。
今天的靳峰也遲到了。
“靳總好!”章夏禮貌地跟他問好。
他沒作聲,卻看了她一眼,還是那副規規矩矩的樣子。
兩人走進電梯,靳峰手快,按了市場部和頂樓樓層按鍵,與每一次乘坐電梯一樣,都是他替她按。
“謝謝靳總。”章夏往後退了一小步,與他的距離較往常還要遠一點。
但他身上的木質香味,多少喚起了昨晚的餘溫。章夏意識到自己身上還殘留着他的一些味道和力道。不禁更加克制。
靳峰偏過頭,看了一眼章夏,嘴角揚着笑,見她沒擡眼看自己,便低下頭沖她輕吐,聲音輕柔:“白天乖,晚上野。”
章夏沒說話,一點回應都沒給他,哪怕一句,都好像會破壞昨晚的約定。
說好了互不打擾,若不保持距離,工作環境都很難純粹,章夏在這方面一直很警惕。電梯停在中間樓層。
财務部周總監走進電梯:“靳總,正好我要找您審批第三季度預算呢。”
“嗯,好。”靳峰溫和應着。
周總監興奮地對章夏說:“你和我外甥聊得咋樣了?”
“挺好的。”章夏尴尬地假笑。
“你們見面了嗎?”周總監瞪着期待的雙眼。
“明天見一面。”章夏微笑,說完正好走下電梯。
周姐沖着章夏的背影囑咐:“那好好玩哈。”
電梯門一關,靳峰的臉色驟然黯深,聲音像浸過冰一樣,凜冽兇煞:“第三季度預算為什麼才拿過來批?”
“靳總,你是知道的,各部門太能拖了,跟我們财務部可沒關系。”周總監顯然沒意識到自己剛剛無意中激怒了靳總,還極力辯解着。
“督促不利,财務部負主要責任。”靳峰走下電梯,腿長步子大,搞得周總監皺着眉小跑着才跟上。
章夏來到辦公室,空無一人,向會議室一望,完了,今天開分析會。
章夏畏首畏尾地走進會議室,這無異于告訴市場部全員她遲到了。
她低着頭走到最後一排,坐在張秀華旁邊,乖乖地做着記錄。
張秀華悄悄地說:“總監的分析會,你敢遲到?”
“堵車…”
“一會兒要是說你,你可别解釋。”
“好。”章夏忐忑着,聚精會神地聽着會議内容,不敢怠慢一分。
王永剛看到章夏,腦中閃過的是她和靳峰昨晚眉來眼去的畫面,兩人又一同離開的,很難不讓人往那方面猜測。
散會時,章夏跟顧組長解釋自己剛剛堵車了,眉宇間露着為難。
王永剛則在一旁想笑,嘴角又克制住了,反而說:“顧組長不為難年輕人。”
顧組長連連點頭,本來想數落章夏兩句,隻呵呵笑了一聲說:“下不為例。”
王永剛回到辦公室,興沖沖地拾起座機撥通靳峰的電話,打算邀功:“昨晚什麼情況?”
“啥?”靳峰聲音低沉。
此刻的靳峰正憋着一股發不出的火,一面介意着章夏對他愛搭不理的樣子,一面不悅她還在和其他男人暧昧。
王永剛嬉皮笑臉道:“昨晚多少人看着你把人領走了,可别告訴我啥事兒沒有!”
“跟你沒關系。華東區的調研報告你都拖幾天了?”靳峰很少有這種急躁的語氣。
王永剛背後生出一股寒氣,意識到靳峰氣不順,自己撞上了槍口,忙說:“這就發給你。”
“嗯。”靳峰哐地把座機挂斷。
他接受不了章夏同時還和其他男人聊得很好,更接受不了自己與章夏的關系由她掌握。
這種被動的,完全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覺對于靳峰很陌生,不是他的處事風格,所以他有種抓心撓肝的不适感。
他迫切地想扭轉局面,化被動為主動,哪怕隻對她說一句:“離我遠點。”也多少顯得兩人的距離由他在控制。
可是,偏偏不是這樣,她想睡,他便給了,她推開他,他就接近不了了,她想明天去約别的男人,他就隻能眼巴巴地看着,無能為力。
那句“你不招惹我,我就不招惹你”像一份契約一樣,令靳峰不得不堅守原則按兵不動。
以至于一向冷靜的靳峰,在這一天卻十分不冷靜,幾乎坐立難安。
章夏不是不喜歡靳峰,隻是在她的世界觀裡,安穩合适要比喜歡更重要。
她自以為清楚哪些人适合自己,清楚誰會和她結婚。
在總部工作的這一月裡,章夏也表現得腳踏實地,踏實勤奮就是她的标簽。這就是她的人生規劃。
她幾乎獲得了綜合組的大哥大姐的一緻好評,他們已經從使喚她打雜,漸漸變成讓她配合完成一些重要工作了。
章夏善于使用電子表格,辦公軟件,畫各種分析圖,做得一手漂亮的圖表,漸漸把部門的各類報表工作攬了過來。
她從各類報表中了解到公司的組織架構,産品的銷售曲線,方才對淩度集團的規模、産業布局、未來方向有了概念。
章夏已經不想再回到研究所了,那裡的自己就是個井底之蛙。
這天,張秀華也要給章夏介紹對象。
章夏便說:“周總監已經給我介紹了一個,正聊着呢。”
算是婉拒了。
張秀華直接說:“那我先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