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夏推開靳峰,自顧延着山間小路走在前面,落日餘晖的金黃鋪滿山邊,像章夏心裡的秘密,散着餘溫又要遁形隐去。
眼角是濕答答的淚,算是釋放出了今日的壓抑。嘴角是挂苦澀澀的笑,笑靳峰那層裹着幼稚的強勢個性。
當她不顧失信于顧林威,将顧林威的病情告訴靳峰時。他竟脫口而出:“和你有什麼關系!”
那一刻章夏說不過他,隻想轉身離開,隻要有輛車,她恨不得直接開回海城家中。離他有多遠就跑多遠。
可是這荒山野嶺,還能去哪兒。
靳峰皺着眉,緊緊跟在章夏身後。一前一後,走在小路邊上,各生各的悶氣。
“顧林威什麼病啊?”靳峰突然開口,帶着牽強冷淡的語氣。
章夏沒理他。
“他為什麼要告訴你啊?”他又說。
章夏甩過頭喊了一聲:“你有病吧,這些重要嗎?”
靳峰也喊了一句:“愛說不說。”
兩人的眉毛皺起一樣的形狀,嘴角也一樣耷拉下來,沉默着走了很遠。
回到營地,章夏就一頭紮進吊床裡,愛誰誰,與世隔絕最好。章夏聽着周圍的喧嚣,有張羅晚飯的,有準備煙花棒的,有組織打球的…
她平靜片刻後意識到自己有些格格不入,顯得不夠禮貌。
正好呂瑩探過頭說:“章夏,去看靳峰打球啊?”
“我不喜歡台球。”
“是籃球。”
章夏“切”了一聲,心想,他是多動症嗎,就不能歇一會兒嘛。
章夏遠遠地看着靳峰黑着一張臭臉,一投不中,臉更黑。但看到章夏過來時,臉色就一下亮了起來,動作也積極了許多。
呂瑩用手肘戳着章夏:“你一來,靳峰表現欲都上來了,你看,多明顯。”
“嗯。”章夏心想,果然是幼稚的直男。
這時靳峰中了一記“三分”,引得衆人跟着歡呼,他得意地看着章夏,帶着三歲孩子求表揚的模樣,不知炫耀多久。
章夏勾勾嘴角,似笑非笑。
逗得呂瑩連連搖頭:“靳峰變了,以前不這麼浮誇啊…”
過一會兒,院子裡生起一團篝火,大家都放下手中的事情朝篝火走去。
靳峰伸手去牽章夏,章夏故意雙手插兜,讓他撲了個空。他直接抓着章夏的小臂,拉到路邊。
兩人站在木屋側面,人流朝着篝火彙聚,隻剩他們站在原地。他低頭盯着她的眼睛,她卻朝篝火望去。
靳峰再次低頭去吻章夏,她卻下意識地退一步。他又托住她的腰,她卻把頭轉到另一邊。就是不給親。
靳峰清清嗓子,不耐煩地說:“想說什麼直接說。”
章夏不吭聲,直接走了。又被靳峰拉回來,這次他直接捧着她的臉頰,雙唇穩穩地貼上合在她的唇上。
“為什麼不張嘴。”靳峰黑着臉看着章夏。
“這是,态度。”章夏說完就走了。靳峰噗嗤一聲,把他氣笑了,親是親到了,但是心裡還是不讓親呗。
章夏站在篝火外圍看了一會兒熱鬧,還是回木屋休息去了。
很快靳峰就跟着進來,倚靠在門口:“來,哪不滿意直接說,說開了。”
“說過了,不想重複說。”章夏端着一本書看,眼都沒擡。
“兩件事,一個顧林威,一個去北城,咱倆好好談談。”靳峰說,有着CEO單刀直入的架勢。
“好。那你說吧。”章夏依舊盯着手中的書。
靳峰聲音淡漠,平鋪直叙:“五年前,顧林威是我堂妹的男朋友,兩個人鬧分手,我妹輕生了,昏迷了三天。所以,我們全家都讨厭顧林威。”
章夏聽得也十分理性:“所以我也要跟着你們一家讨厭他才對,是嗎?”
靳峰“啧”了一下,有些急躁:“他說話真一句假一句,你們不是一類人…怕…怕你被他騙走…”
章夏抿着嘴,刻意壓制着笑,擡頭看靳峰是那副直來直去,不轉彎的樣子,透着一種質樸揚灰的可愛,有點想笑。
“我那麼好騙嗎?”
靳峰思路清晰,邏輯缜密,直接說:“再說第二件事,去北城,是為了解決異地問題。我有能力讓你去,也有能力把你調過來,你為什麼不放心把自己交給我。”
章夏皺着眉,欲言又止,歪着頭思考着說:“靳峰,你是不是不自信啊?就這麼怕我被顧林威搶走?”
接着又說:“這麼着急讓我去北城,也是因為顧林威吧?”
靳峰突然直起身,聲音低沉:“章夏,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章夏看着他的眼眶生出一層冷漠,像工作時見到的那副冷酷果決的樣子。可能這就是他本來的樣子——冷血。
以往章夏懼怕他,怕的也是這份神情,不敢直呼他的名字,怕的也是多年積攢的威嚴,但是今天她沒在怕,抛開職場,站在感情的兩端,章夏和靳峰是平等的。
章夏:“提出去北城的是你,我不同意,你就失去耐心。你講不講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