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親了靳峰,跟着他去了北城,又拿着靳峰手機把章夏的微信拉黑,這一系列操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章夏不得不認為Lisa是靳峰的新歡,隻想從三人的糾葛中脫身,安甯度日。
這段本就始于沖動的感情,抱着身體之歡開始的相識,再難堪的收場都不會令章夏意外。
仿佛這些不如意都是當初沒有考慮周全的結果。
經過星期五的歇斯底裡,周末的極端撕扯,周一的整裝待發。雖然短短幾日,章夏再來公司時,如獲新生。
吳琳慧和章夏都帶着失而複得的激動,在辦公室裡足足擁抱了好一會兒。
吳琳慧說:“章夏,昨晚我自己喝了一瓶紅酒慶祝你能留下來。”
“我提了分手,不然他不會放手的。”章夏說。
吳琳慧瞪大眼睛:“分了?你提的?”
“分了。除了電話,都拉黑了。”章夏說得輕松,潇灑自在。
這副收放自如的态度讓吳琳慧歎為觀止,連說:“甩靳峰?你牛。”
“隻是一段感情而已。”章夏說得輕松。
上班第一天,她非常專注,把落下的工作一一補上,開會時針對複盤直播過程還積極發了言,對下個月的專題策劃提出了很多想法,下午又跟着深入選品,一天竟迅速地過去了。
手機裡靳峰申請加入好友的消息被她刻意遺忘。
章夏的态度明朗又灑脫,生活無非就是兩件事:好好工作,看望顧林威。
下班後,到顧林威家裡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護工開門,看到章夏便說:“他今天一直在發燒,什麼都沒吃。”
章夏心裡一沉,走進卧室看到顧林威臉色蠟黃,形同枯槁,觸目驚心。
她輕聲說:“要不去醫院吧?”
“不去,不然又得拖幾天才能死。”顧林威突然動動幹裂的雙唇。
章夏沒理他那張嘴,又問護工:“他額上怎麼這麼多汗啊?”
護工說:“身體虛,疼得難受呗。”
顧林威每晚都會遭受一翻劇烈的疼痛,就在章夏進門前還疼得喊了兩嗓,進門後隻得咬牙忍住。
章夏去洗了洗毛巾,又回來坐在顧林威床邊,輕輕地替他擦去頭上的汗珠。
顧林威半開着眼睛,聲音無力虛弱,慢慢吐出:“我…好像挺不住了。”
章夏不敢與他對視,随意掠過目光邊界,都能觸到溢滿的絕望和痛苦。
她眼裡噙着的淚還是平靜地流下來,又讓她瞬間擦去,這輩子第一次目睹一個人不斷接近死亡的過程,太殘忍了。
她克制着難過的情緒,盡力鼓勵着他:“你得挺過來,周末還要去南城呢。”
顧林威睜大眼睛:“你答應去了?”
章夏看着他眼裡生出了希望,又說:“周末的狀态要是能像昨天上午那樣,我就帶你去。”
“好。”
顧林威勉強在臉上勾出一抹笑,用那隻幹枯的手攥住章夏的手指,輕輕放在自己胸口上:“多陪我一會兒。”
明明他額上的汗珠擦不完,可手指卻是微涼的。章夏輕觸他的胸口,不知這樣的舉動代表什麼,如果能讓他好受一點,她可以一動不動地被他攥一夜。
“需要我放音樂或者讀書嗎?”章夏低下頭輕問。
“你就坐着。”顧林威輕說。
章夏的指尖感受到顧林威胸口的骨骼根根分明,好像稍微用力按下去就會碎裂一樣,不敢亂動。
而剛剛經曆逼近死亡般疼痛的顧林威,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抓着章夏,呼吸才漸漸平穩。
章夏安靜地坐着,看着顧林威的面容逐漸平靜下來,手上的力道也逐漸松弛下來,才搬過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
顧林威睡着了,章夏默默看起了《悉達多》,伴着微黃的夜燈,皎潔的月色,沉浸在極緻的寂靜中。
這種寂靜帶着章夏穿梭在精神世界裡,騰雲駕霧一般俯瞰衆生疾苦。若高度足夠高,大可以旁觀這個世界。
沒有什麼事是放不下的,沒有什麼值得内耗自己去虛度光陰,沒有什麼問題是真正的問題。
章夏意識到顧林威面對的世界和自己一定是兩個世界。他的世界一定更加純粹沒有雜念,這是接近死亡的饋贈。
她在這樣的寂靜中待了兩個小時,不過須臾,顧林威也深深睡了兩個小時。
在回去的路上,她平靜地接起靳峰的電話,靳峰還是那句:“把我加回來。”
“靳峰,我們分手了。”
章夏的聲音平和冷靜,不含情緒,這幾個字也是簡單的字面意思,卻帶着極其堅定的力量,仿佛在告訴靳峰,我不愛你了,回不去了。
靳峰瞬間冷靜下來,他本以為隻要她上班了,他們就會和好,但事實恰恰相反,她的态度更加堅定,他問:“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問題嗎?”
章夏的聲音很冷,像被深海萃取過的冷:“我不想掰扯這些了。”
靳峰一下亂了陣腳,好像那些是非對錯都不重要了,分手是唯一的結果。
他開始亂解釋:“Lisa就是愛鬧,故意捉弄我,你要是介意…”
章夏打斷:“我已經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