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獨自去了後山放空,看天空納萬物,看樹木如神靈,他逼着自己暫停下來,告訴自己等候時機,方才輕松不少。
回來時,吳琳慧、劉姐、章夏、老王都擠在一樓的廚房裡。
老王笑呵呵地說:“靳峰,你回來得正好,螃蟹馬上進蒸鍋了!”
章夏:“好,我現在炒菜。”
老王:“我炖的排骨也快好了。”
吳琳慧張羅起來:“别都站這裡,拿碗筷上樓喽。”
大家把劉姐屋裡的小桌子和章夏屋裡的桌子拼在一起才勉強夠大。
老王上來就坐碎了一把破塑料椅子,惹得大夥兒哈哈大笑,令這頓飯熱絡開場。
吳琳慧醉翁之意不在酒,幾個關鍵人物坐一起,勢必要給她的方案提提意見。老王從施工角度提出,淩度的安全管理穩重靠譜。章夏從用戶角度提出雙碳政策傳達不到位的問題。靳峰從管理者的角度,着眼光伏産品的發展趨勢。
一場活動就是一次宣傳,一次營銷,吳琳慧勢必要把方案做到用戶的心裡去,劍指市場占有率實現翻番。
當聊到新能源示範村項目時,老王突然說:“靳峰,你讓章夏一個女孩子在工地跑來跑去真的太辛苦了,快把她調回去吧。”
“哎哎哎,老王,我是我,他是他。這個項目是我自己要做的。”章夏突然打斷。
靳峰看着老王:“你看不出來嗎,我聽章夏的…”
吳琳慧算是半個知情人,也跟着感慨:“之前靳總要把章夏調到北城去,章夏直接提出分手。”
老王皺着眉看着章夏,他就是不懂,一邊搖頭一邊指着章夏說:“你啊,就是沒苦硬吃。”
章夏笑了:“自己的人生,還不是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靳峰跟着點頭,以他當前的處境,再同意不過。他甚至也要學章夏一樣以退為進,重新布局。
酒足飯飽,章夏和吳琳慧圍着筆記本修改大促方案。靳峰和老王在後院準備晚上燒烤用的爐子和煤炭。
靳峰看着老王認真地燒着碳,想着自己十幾套房産竟都不及村裡這間破房子有煙火氣。
他23歲實習,進入金融賽道,三年後轉戰實業,五年就成了業内楷模,轉眼十年已過,靳峰從未停止過奮鬥的步伐,但是今年他突然想停下來了。
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表面風平浪靜的靳峰,内心卻疲憊不堪,可是眼前的每一條路都像死路,一時無法破局,隻會更加疲憊。
晚飯後,夜幕初降。章夏和靳峰在鄉村小路散步,手勾着手,沒有刻意找話題,随便聊着柴米油鹽。
他說:“牛肉串有點鹹。”
她說:“現烤出來的時候,外焦裡嫩,還吃不出鹹。”
他說:“你看今天的月亮好亮。”
她說:“你以為月亮隻有一個,但村裡的月亮就是比城裡的亮。”
他說:“那是因為城裡的燈光太多。”
靳峰見路邊有一塊石凳,石頭不大,卻适合他的長腿,輕輕一擡腿便坐了上去。又伸手一拉,章夏便倚在他的胸口上。
兩人同時仰望天上的滿月。
這裡沒有絢爛的霓虹燈,沒有直插雲霄的樓宇,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沒有車水馬龍的喧嚣,反而令月光更明亮,反而離月亮更親近。
章夏轉過身來,站在他面前比他高出一小截。她捧着他的臉,拇指摩挲他的眉毛,一遍一遍,像安撫他的内心一樣,溫柔細膩。
“堅持初心就好。”章夏也不知怎麼勸他,但溫柔的聲音向溫柔的月光一樣,讓靳峰很心安。
他點點頭。
章夏低頭,涼涼的一瓣唇貼在靳峰的嘴角上,邁上一步便消失在他的手臂中,她又輕啄一下,再挑逗般地咬住他的下唇。
靳峰哎呦一聲,吸住她的整張嘴,準備反攻。她坐到他的右腿上,雙腳離地,雙手勾着他的脖子,頭一歪,長發像瀑布般垂落。
她的呼吸開始短促起來,他的手也不再安分,在章夏的腰間上下摸索。
“哎!”一道聲音傳來,兩人都紅着臉起身尋找聲源。
吳琳慧扯着嗓子又喊:“你們差不多就行,都十分鐘了!”
章夏和靳峰站在小路上擡頭尋去,看到吳琳慧打開了卧室的側面窗戶。
章夏向前一步喊:“最多五分鐘!”
吳琳慧義正言辭,舉着手機:“你問劉姐,我倆掐着時間算的。”
靳峰低下頭,雙手插兜,鞋底搓着腳下的土,低聲嘟囔:“不可能。”
章夏:“是啊,也就五分鐘。”
靳峰:“比五分鐘能多一點…那你還能繼續多久?”
章夏:“極限了,不能繼續了。”
吳琳慧隻是随口一說,但章夏和靳峰是真的在乎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