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夏看着靳峰,指尖在他的掌心掐出了印痕,目光炯炯有神,她這麼急着見他,隻想說:“靳峰,有人陷害我。”
除了靳峰,她不敢告訴任何人。
靳峰火冒三丈:“我就知道!”
“艹”。
他氣得罵了一路。
章夏坐在副駕駛,把自己查到的事情向靳峰交待:“安裝光伏闆需要兩道手續,一張承重測試單,一張施工許可單。工人見到單子就可以施工了。”
“出事的工棚是108号,但承重測試單是18号的。有人惡意篡改,在1和8中間加了一個0。”
靳峰不解:“那18号的單子呢。”
章夏說得驚心動魄:“原件不見了,隻有一張複印件。複印件和108号的不同,很可能是P的。可是我記得18号原件的單據編号,你知道的,我記憶力很好。”
靳峰:“所以找到原件就不攻自破了?”
“就一份原件,很可能被銷毀了。”
章夏條理清晰,順着思路理出來,發現108号屋頂本來就是前期未通過承重測試的屋頂,因為是最後一個工棚,所有人都大意了。
靳峰氣急敗壞,聲音都尖銳起來:“管理疏忽和惡意陷害是兩個性質。”
又說:“你平日和誰有矛盾?”
章夏頭疼:“猜不到。最近來我這裡的人太多了,不排除大家都有可能。”
靳峰:“老張可能性最小,出事故對他的影響更大,也有可能是他的仇家幹的。”
兩人到了家,靳峰踩着二樓的破舊地步,踱來踱去,依然在認真分析。
他說:“明天先去18号工棚農戶那裡看看他手裡有沒有其他線索,再動員老張,看看他怎麼說。”
也就是說,章夏并沒有掌握直接證據,且不說揪出真兇,單單證明有人弄虛作假都沒有實錘。
章夏眨巴着無辜的雙眼,就是想不通為什麼有人要這麼做。
她問靳峰:“會不會有些人表面和顔悅色,但心裡卻恨我入骨啊?”
“會,我周圍都是這樣的人。”靳峰躺在床上,一隻手臂攬着章夏入懷,另一隻手擺弄她的發梢。
章夏心一驚,用力靠緊他,像發誓承諾一樣:“你可以信任我。”
“廢話!”
他把她的長發一絲一絲地别到耳後,頭發又順又齊,心裡卻亂糟糟地拿不定主意。
有多少惡都可以沖他來,但有一個人,有一件事是針對章夏的 ,他都接受不了。
他說:“能在單據做手腳的人一定是熟人,并且是了解整個流程的人。”
章夏看着靳峰比自己還要憂慮,便雲淡風輕地說:“明天會有線索的。”
說完就嘟起嘴巴,靳峰低頭一吻,幹脆利落。
章夏:“小事兒一樁!睡覺!”
活動結束,施工結束,勝利村又歸複到以往的平靜面目。
第二天一早,靳峰去找老張,開門見山,讓他好好查查手底下的工人。
老張一聽,猛然一驚:“确實,108号的承重檢驗是之前做的,确實不應該這幾天施工!”
老張當即給做承重測試的工人打去電話,不一會兒大家擠在老張的活動闆房裡。兩位工人,一位說記得測過但不記得結果,另一位壓根就不記得測過。當問他們測試單上的簽字是不是本人簽的,兩人又都承認。
工人抱怨,屋頂太多又太像,實在記不住單據的内容。老張無奈便讓工人回去了,自己卻像個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
靳峰黑着臉:“八成是你的人幹的,你這脾氣沒少得罪人。”
老張好面子,靳峰一說,他的臉便紅了:“對不起,靳總。如果是沖我來的,我一定會給章夏一個交待。”
靳峰熟悉老張,此人快人快語,為人正派,經不起激将,他會自證清白。
靳峰沒給他好臉色,沒接話便走了,留下老張一個人陰沉着眉目回憶着和哪位工人有矛盾。
這一想,他記得來,有和他打起來的,有罵起來的,有愛賭博的欠他錢的,還真不少。可是,這些人能有弄虛作假的智商?打死老張都不信。
不一會兒老張出門去工地辦公室,見章夏靳峰迎面走來。
老張便問章夏:“怎麼樣?”
章夏搖着頭:“18号工棚的農戶手上沒有承重測試單。他們記得我拿着單子去解釋過,但沒有拍照記錄。”
老張急得直跺腳:“大意了,大意了。注意力都在大促活動上。其實根本就沒有這個工棚的施工計劃。”
靳峰的語氣倒是冷靜:“你們都忙着大促活動,那是誰帶隊施工的?”
老張:“副工長一早去辦公室看到了施工許可表,就帶着大家幹起來了。”
靳峰仔細觀察着老張表情變化:“會不會就是副工長幹的?”
老張斬釘截鐵:“不可能!自家兄弟,跟我幹十多年了。”
三人忙碌一上午,再次确定單據造價,但沒有獲得任何有效證據。
他們坐在簡陋的辦公室裡,一聲不響地将所有的單據都檢查一遍,研究着編号順序的規律。所有檢查結果都能從側面說明單據存在僞造的可能,但就是沒有直接證據。
老張感歎從業二十年沒糟過這樣的事,真有仇的話還不如打一架算了。
章夏:“說到底,是咱倆監管不利,連假單子都能在眼皮子底下混進來!”
老張:“怨我怨我。”
“算了,不查了,認栽了!”章夏伸了伸懶腰。
“查!”老張和靳峰一起說,義正言辭,怒發沖冠。
章夏吓了一跳:“那先吃點飯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