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夏畫的大餅,令靳峰念念不忘。他簡直是掰着手指計算時間,大促活動結束的周末去江城過端午節,然後就是10日的假期,她說他去哪裡她就跟着去哪裡。
以至于這幾天靳峰在工作時會突然嘴角上揚,常常讓前來彙報工作的人陡然一驚,不知所措。
就連一次去海城參加活動,他到胡暢酒吧小坐時,一個人也抿着嘴笑。
這天酒吧人少,胡暢坐在對面,看着靳峰含情脈脈的樣子忍不住問:“我替所有人問個問題。”
“問!”
胡暢:“怎麼就非章夏不可了?”
靳峰脫口而出:“不知道,就放不下。”
胡暢:“她和之前那些一定有不同吧?”
靳峰語氣加重:“哪兒哪兒都不同!你也接觸過,你覺得呢。”
胡暢仔細想着那日清晨,章夏面對家裡被砸被搶,不僅沒有害怕,反倒是揮揮衣袖出差走了。
他對她的灑脫氣質印象很深,便說:“她身上有一股勁兒。”
“對!”靳峰與胡暢碰了碰杯子。
胡暢:“那勁兒确實說不出來。”
“是吧!”靳峰嘴角一勾,得意極了。
靳峰出神思索,她到底特别在哪兒,她好像從來不觊觎他什麼,也不會為了讨好他而裝模作樣,無論什麼時候,隻要你觀察她,她都是在簡單真實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不作、不假、不虛、不躁。
他又說:“她就是她。”
可是,她為人不虛,就看不出有人虛,她為人不假,就看不出有人假。章夏身上的美好品質也帶給她看人不夠全面的問題。
再加上與靳峰的關系,淩度從上到下都對章夏笑臉相迎,她便更看不出哪些人是真好,哪些是裝好。章夏的道行還是不夠。
三天直播大促如火如荼,勝利村從未這般熱鬧過,白天有無人機在頭上飛,晚上有煙花在天上閃,直播間的嘉賓更是絡繹不絕,訂單成倍增長,數據曲線完美上揚,線上銷售勢不可擋。
就在活動最後一天下午,吳琳慧跟章夏一起梳理着賬單,她欣慰地看着章夏,并再次提到提職:“提職已經走流程了,大促結束就會公示。先恭喜你。”
章夏有些不好意思:“謝謝慧姐照顧,提不提都沒關系,我還在積累階段。”
“應得的,衆望所歸。”吳琳慧的目光都變得慈祥起來,又說:“我真沒想到,你能把示範村項目帶這麼好。”
章夏:“是嘛,我一直是邊幹邊學。馬馬虎虎吧。”
吳琳慧:“更意外的是,你從不靠靳峰。其實,你是可以依靠他,指望他,不必走這一步的。”
章夏:“啊?我從來沒想過。”
吳琳慧以為章夏隻是沒有選擇這條路,不料她竟然想都沒想過:“可以考慮一下。”
章夏:“我就是沒有升職加薪的欲望,對我來說,按自己的方式來,幹什麼都行。”
吳琳慧不懂章夏的想法,但她懂的是隻要靳峰一句話,章夏就能爬到她頭上來。她不懂章夏為什麼不這樣做。
這時“嘭”地一聲,工頭老張突然拉開活動闆房的門:“章夏,出事了!”
章夏從來沒有看過老張的表情這麼凝重。
老張氣喘籲籲:“108号工棚塌了,砸傷了一位村民。”
?
章夏大腦嗡地一下,臉色一下蒼白,不知所措,隻說:“去看看。”
三人到工棚現場,村醫正指導工人如何把受傷村民擡上擔架。
受傷村民看着是位削瘦老人,一問才知隻有50幾歲,仿佛驚吓過度,一直在哭天搶地。
章夏作為項目負責人,坐上了去往醫院的商務車上。
車開走時,章夏才漸漸有了分析思維,便給老張打去電話:“哥,你把108号工棚的承重測試和施工許可的單據發給我看看。”
老張毫不猶豫:“好,我這就去找。”
“你再好好查查,尤其現場,怎麼就突然垮塌了呢?”
“嗯。這件事确實蹊跷。”
章夏把頭朝車窗一靠,深深歎了口氣,想到這段時間着實太過繁忙,的确忽視了施工安全。
此時,直播間開播,數據飙升,煙花繼續在農戶上空綻放,Lisa笑得合不攏嘴,真正關心這次事故的,除了章夏和工頭老張外,沒有他人。
在衆多高層眼中,這不過就是一次事故,問責負責人,賠償村民便解決了。
Lisa一邊對着直播數據頻頻點頭,一邊給章夏打去電話:“村民傷勢如何?”
章夏:“小腿骨折,已經安排住院了。”
“沒死就好。”Lisa說的時候臉上還在笑,又呵斥章夏:“村民怎麼會進入施工現場?工棚怎麼會說塌就塌?”
“我會好好調查。”章夏放低聲音。
Lisa:“這件事已經上報集團公司安全部了,明天他們會來人調查,你要做好配合。”
“好。”章夏挂斷電話又收到老張發來的信心,所有施工手續都有,章夏确實簽了字。
為了安撫村民和家屬,她先墊上幾萬的手術費,又買了水果,甚至住院用的臉盆水壺她都替他們買好了,才放心回去。
她在回去的路上已經做好了承擔任何責任的準備。
她拿出手機,看到靳峰的未接來電,便撥打回去。
章夏以為自己已經調整好了心态,可聽到靳峰聲音的時候,眼淚還是噼裡啪啦地掉下來,她委屈地說:“靳峰。”
靳峰:“是不是太忙了?所以我打一通電話,見你沒接就沒再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