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許是少了引人注目的玉盤，夜幕之上的星星格外活潑，競相閃耀。

唐晴仰着頭，一動不動，引得想要叫她過去吃飯的袁醒也不自覺地擡起了頭，看向天空。

“好看？”

唐晴被他的聲音喚回了思緒“有事？”

袁醒指了指營地“該吃飯了。”

“陣亡的死人不用吃飯吧。”

袁醒聳聳肩“我确信你還有影子。”

唐晴被他這冷笑話逗笑，起身“那就去看看，袁少校用什麼招待我們。”

袁朗遠遠地看向了那邊迎面走來的兩人，他們迎着燈火并肩而來、言笑晏晏，那是他很少能得到的，唐晴的笑臉。

袁醒是他很久之前就想挖來A大隊的人，他對他的優秀心知肚明，對他的未來充滿信心，對他的能力發自内心的欣賞。是了，唐晴的身邊，應該站着這樣的人才對。

如果是袁醒，确實很好。他早就知道，周沖很好，吳哲很好，王文清很好，袁醒很好……他們都太好了，所以，他自慚形穢。

“袁上校，找我們有事嗎？”

袁醒看着站在燈火之中的袁朗，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唐晴，而後垂眸，唇角彎起了一個微妙的弧度。

袁朗眼睜睜地看着唐晴因為他的出現，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掉，直到現在，又變回了一汪死水。

他真該死。

“咳……那個，我去看看我妹妹，你們聊。”

營地裡，袁夢像個快樂的小蝴蝶，一會兒被投喂一塊蘋果，一會兒又跑到吹口琴的戰友邊上聽小曲兒，一會兒又跑去幫駐地的戰友上菜，簡直跟誰都能聊上兩句，在哪都能自得其樂。

“一七九！”

袁夢條件反射地立正，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向了自家哥哥，而後笑嘻嘻地湊了過去“袁五七，幹嘛當着外人叫我小名！我不要面子的嗎！”

“我看你有點樂不思蜀了。”

“诶？我不是讓你去叫晴晴回來吃飯麼？人呢？你叫哪去了？”袁夢探頭去看。

袁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地擋住妹妹的眼睛，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這麼做了。

“有人叫她有事，你别去搗亂。”

“哦……”袁夢也沒想太多，順從地被自家哥哥帶進了臨時支起的營帳裡。

“你什麼時候履行承諾，離開A大隊？”

袁夢扁了扁嘴巴“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年多呢，你幹嘛這麼早就催我？”

“我怕你犯錯。”

“怎麼會！我可是嚴格遵守承諾，不影響父……他的生活，隻是看着，不參與。”

“容我提醒你一句，他不是咱們的父親，隻是一個與咱們的父親相似的人。不要将對父親的情感和期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我知道，你一直跟我念叨，我哪裡敢忘……”

“不管發生什麼，不管他做什麼決定，你都不能插手，不能影響，甚至不能做任何可能幹擾結果的事情，明白嗎？”

袁夢委屈的點點頭“哥，你幹嘛忽然這麼兇。”

袁醒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緊張了，伸手揉了揉妹妹的頭算作安慰“妹妹，這裡終究不是我們的家。爸爸吃了那麼多苦，忍了那麼多的痛，甯可逼迫自己陷入沉睡，都不舍得觸碰、影響的世界，我們不能讓他的苦心白費，知道麼？”

“嗯。”袁夢乖乖地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的另一邊，袁朗側頭看向唐晴“聽說，你對我的戰術安排，非常不滿？”

唐晴搖了搖頭“現在不會了。”

“這麼快就消氣了？有點不像你。”

唐晴瞪了他一眼“你什麼意思？”

袁朗露出了慣常出現的笑，一如既往地讓唐晴恨得牙癢癢，袁朗見她如此，開口道“這才對嘛，兇巴巴的，甚至要上手打一架，這才是你的風格。”

唐晴覺得這人多少帶了點不可思議“你是不是有受虐癖啊！”

袁朗聳了聳肩“可能吧。”他看着眼前雖然生氣卻意外鮮活，不再像一潭死水一般的唐晴，繼續道“所以，怎麼就忽然想開了？”

“下午在船上，下令鎖門的，是你吧。”

“怎麼，把你們鎖船裡，你還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