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跳了一下,發出很輕的噼啪聲。喬成玉回神,避開這個問題,要說什麼後知後覺才發現不對勁。
一切都太靜了,喧鬧的賓客聲一瞬間隔得很遠,紅燭的聲音成了這一片地方最大的動靜。
明明是喜事,本該熱熱鬧鬧的,卻一點動靜也無,怎麼不叫人奇怪。
喬成玉心想,芥子袋卻忽然發熱,她收回思緒,正色,拿出裡面灼熱發燙的通訊符。
是采丹傳來的,她急切:“師姐!院外忽然被陣法困住了,羅盤轉得很快,恐怕有妖怪。”
喬成玉緊張,心想系統也沒說這段啊,難不成是葉竟思搞的鬼?
江泊淮顯然也是見過世面的,沒有出言問什麼,視線從她的符咒上收回去,隻是微笑:“有什麼要緊事麼?”
喬成玉猝不及防想到他剛剛那句夜深不要出去的提醒,警惕起來,回頭看他。
他好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面對喬成玉試探的目光也隻是皺起眉,很疑惑的模樣:“怎麼?”
江泊淮病恹恹的,膚色如雪,是常年不見天日的模樣,在燭火的映照難得紅潤了一點。
怎麼看都不像知情的模樣,喬成玉收回心思,又很焦灼,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出去。平心而論,她尚未能完整掌握屬于原主記憶的法術,可是外頭數十人的性命也不能不要。
又想到系統所謂的一鍵防護,沒準可以因禍得福再次把系統召喚出來?喬成玉打定主意,對江泊淮囑咐:“你不要出去,外頭不對勁,我去看看。”
江泊淮眼中的意外不過轉瞬即逝,快得叫喬成玉沒有半點留意。他乖巧點頭,遮住饒有興緻的唇角,仿佛一個全心全意為喬成玉着想的夫君:“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外頭太安靜了,娘子萬事小心。”
喬成玉很沒出息地動容了一下,覺得病恹恹就病恹恹了,人還是很好的,長得又好看。
符咒、丹藥、法器……喬成玉清點好芥子袋裡的東西,剛要推門出去,一陣罡風忽然卷着門闆,将木闆拉扯着發出難聽的聲音。而後,風中混着黑霧向她們襲來。
喬成玉側身躲過,剛要向江泊淮示意,就見那團霧氣不知為何,恰恰擦着他而過。
喬成玉疑惑,下一瞬,那團霧又結結實實打在了江泊淮肩側,印出一個可怖的血掌印。
疑惑也沒了,喬成玉有些憂心他,抽了藏在婚服下的劍就掠到他面前,拉起江泊淮的衣袖,帶着人就跑。
院子裡一片昏暗,月色全無,隻有陣法發出隐隐的血光,似有不祥之兆。
被困在陣中的賓客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就喪命,躲在桌子下的有,藏在看起來就會仙法的采丹身後的也有,很不體面。
采丹見喬成玉出來了,大聲喊她,要與她一同施法破陣。
那團黑霧席着風又要過來,喬成玉将劍插在地上,暫時起了個小陣,護住自己和江泊淮。再依葫蘆照瓢,按印象立解陣術。
陣法上的幽幽紅光更加鮮豔,閃爍起來說不出的詭異,喬成玉隻覺得手腕發麻。采丹那邊更是艱難,她道行不深不多時就無力踉跄起來。
陣法難解,喬成玉運轉幾遭,心裡焦急,視線一掃落在江泊淮滲血的衣袍上。
婚服正紅喜慶,就算是洇了血也不明顯,江泊淮很适合這樣的顔色,顯得他整個人都沒那麼冷了,仿佛是可以被人溫暖的一捧雪。
不确定他到底流血受傷了沒有,喬成玉湊上前去,兩個人忽然挨得極近。
江泊淮高出她一個頭,她要踮一點腳,鼻尖才能恰好抵在他肩側。
喬成玉身上不知道用的是什麼香,有點像桃花又有點像别的什麼,離近了會有點嗆。他們此時的距離,叫江泊淮聞到她身上莫名的味道,連同她溫熱的體溫一同傳過來。
像今天沒有見到的太陽。
江泊淮不喜歡太陽,太燙了。
他的視線從喬成玉的鼻尖上收回,往後撤一步。
“你不要動!”喬成玉拽住人,鼻端輕微動幾下,像某種小動物,片刻之後,她皺起眉。
江泊淮把手腕在她手指間轉動,想要掙脫,連帶着心情不知道為什麼也煩了起來。
另一隻空了的掌心卻忽然被人塞了一隻小瓶子進來。
“總算找到了,”喬成玉有些得意,又有些憂慮:“我聞到好大一股血腥味,恐怕傷的不淺,這是上好的丹藥,内服外敷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