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掐了個訣,捏了個幻象,是隻小妖怪,因為法術不到家,身軀時而透明時而實體。
也不知道能不能騙過去。她碰碰鼻子,剛要放出去,就看見江泊淮皺緊的眉頭。
她以為江泊淮瞧不出這是幻象,輕聲安撫:“這是假的,幻象來的。”
江泊淮神色更複雜了,隻是這回是對着喬成玉的了。
他歎了口氣,“嗯”了一聲。
喬成玉将幻象放出去,身側被人輕拍了一下,她趕緊别過頭。
錯過一縷法術輕輕地融入了那隻幻象的妖魔裡,于是它變得更加生動,妖氣顯露。連同時隐時實的身軀都像是叫人難以琢磨的道行所為。
“幹什麼?”喬成玉問剛剛拍她的始作俑者。
“人都走了。”江泊淮答非所問,輕聲說。
喬成玉一看,果然大部分的侍從被那隻妖怪吸引注意,唯餘零星幾個侍從還在輪崗。
人一少,潛入之事就變得容易起來。
喬成玉同江泊淮趁一個空檔,用了些叫人短暫難以視物的訣,不算多難的潛入了裡屋。
裡屋的中藥同血腥味壓得很重,像是要刻意掩蓋什麼似的。
喬成玉剛一進去就有些受不了,抓起江泊淮的一隻手,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用對方袖子捂住了口鼻。
霜雪味冰冰涼涼,清新得仿佛踏入了外頭的一捧雪。
總算舒服了點。
她擡眼,對上江泊淮麻木的視線,他嘴唇微動,怕驚醒裡頭的人,聲音壓得很輕:“你沒有屏氣的法訣麼?”
喬成玉:……
忘了忘了,第一次修仙,還不熟練。
她給自己套了個屏息的法訣,剛要進去,側頭一看,江泊淮也不掩着口鼻,長身玉立,站在一側,出塵得更世外仙人似的。
喬成玉:“你聞不到麼?”
江泊淮:……
忘了,第一次裝凡人,不熟練。
沒等他掩住口鼻,喬成玉就得意洋洋地也給人套了個屏息的法訣:“不用客氣!”
害怕燃火會暴露,喬成玉隻能抽出半截劍,靠劍的反光依稀找大概位置。
“你芥子袋裡有夜明珠。”靠這點微光找東西實在眼睛痛,江泊淮提醒。
“你什麼時候放的?!”喬成玉立馬高高興興拿出來用了,感慨:“你們江家真的好有錢。”
她想了想,江府庫房的“鑰匙”好像還在她手中,于是馬上保證似的補充:“我隻花一點點,不會用太多的。”
沒想到真信了,江泊淮動了動唇,看她在夜明珠暗淡的光線下亮晶晶的眼。
想了想,沒有打破她的幻想。
裡屋挂了好些簾帳,層層疊疊的,像是刻意用來遮擋人視線的。
喬成玉舉着夜明珠,撥開一層又一層的簾帳,心裡越發疑窦叢生:這葉父的病到底有多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要用那麼多簾帳遮掩,防止被外頭的人看到。
她屏住呼吸,掀開最後一層薄紗!
床上躺着的人面無血色,看起來确實是身受重傷的模樣。濃眉大眼,看起來同葉竟思長得有七分像。
奇怪?
喬成玉看了半天,沒發覺有什麼異樣,大着膽子,伸手摸了摸,人也是正常的體溫,雖然微弱,但脈搏确實還跳着,是活生生的人。
她疑惑,側頭想同江泊淮商量商量,卻對上他蹙起了的眉,他神色難辨,望着床上的“人”,察覺到喬成玉的視線,回望她。
“你還記得另一個葉竟思麼?”他問。
喬成玉頓時毛骨悚然,背後發了一層冷汗,手腳也是,握着夜明珠的手心粘膩膩的,幾乎要握不住那顆光滑的珠子了。
江泊淮握着她的手腕,替她穩住珠子,把她拉過身側,夜明珠往前探過去。
葉父的後心口處,一根幾近透明的細線,在夜明珠的光照下,被反射出一點暗光,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傀儡。”江泊淮垂眸,看着那根銀線。聲音很輕,撥弄了一下那根線,感受它輕微發顫的動靜:“不過真正的人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