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初初既白,葉竟思就等不及地鑽進了兩人的院子裡。
“怎麼樣?”他剛踏入房内,就被趴在桌子上直打哈欠的喬成玉吓了一跳。
“你這?”他遞了個疑惑的眼神。
昨夜發覺葉父是一具傀儡,喬成玉憂心忡忡,惴惴不安,直到回來後江泊淮告訴她,他知道的那些全是書上看來的,喬成玉才有些好轉。
既然書上有些,破解的法子應當也會有才對。
然而這書晦澀難懂,喬成玉強打起精神,也仍然沒看幾個字就昏昏欲睡。
她把書甩給葉竟思,意思是他自己的家事自己解決,她是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了。
葉竟思不解其意。喬成玉耷拉着眼皮,沒精打采的,同他說了一番昨夜的發現。
江泊淮倒是睡了一個好覺,拎着葉竟思震驚之下掉在地上的書,看了一眼,發覺還是在自己昨夜睡前的位置。
他抿唇很輕的笑了一下,對上喬成玉的眼,一雙眼睛彎成漂亮月牙,言笑晏晏地同人說:“我知道破解之法了。”
“你明明昨晚還不知道的!”喬成玉懷疑自己被耍了。
江泊淮把書翻到對應的頁數,遞給喬成玉,明亮的瞳孔放大一點,露出恰到好處的無辜:“睡了一覺,想起來了點。”
喬成玉欲哭無淚,心說早知道自己也去睡了,視線垂下,麻木地對上古籍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傀儡術極其兇險,為妖魔禁術,秘而不宣數百年。傀儡受儡師操控,要害之處有細長的傀儡線。儡師死,傀儡死,被操縱的人亦死,唯有斬斷儡線,殺死儡師,方能破解術法……”
“那傀儡師是誰?”葉竟思提問:“葉雲山的腦子不像能想出這種損招的人?”
“權勢催人變,你兄長想要當家主,你父親好端端地還活着肯定是不行的,但也不能完全死了,不然你回家奔喪不就露餡了。
最好呢,現在這樣,半死不活,受了重傷,管不了事,剛好不是還有個‘你’麼?比試的時候隻需對外說你回來了,叫那隻傀儡上場,一切就可以圓圓滿滿地解決了。”
喬成玉推敲,又覺得這事實在太順了點,好像就是有人設了個套,叫葉竟思和葉雲山跳進去。
知道她推測得合情又合理,葉竟思閉嘴,不說話了,視線轉向一旁的江泊淮。
江泊淮當沒看見,隻是歎謂似的出聲:“那直接把葉雲山殺了吧。”
葉竟思這回不過他真看不見還是假看不見了,焦急地手舉得高高的:“我!還有我!先找到我的傀儡再殺,成麼?我隻有一條命,會真死的。”
*
葉府後院的那條密道狹長昏暗,一眼望不到頭,隻有昏暗的燭火一晃一晃,把人的影子也照得隐隐綽綽。
看起來适合用作鬼屋設計。
喬成玉屏息靜氣,懷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從出口走向了……另一個出口。
葉竟思累得氣喘籲籲,一跺腳:“你看,我都說了,一開始這密道就是拿來逃跑用的,找不出密室。”
喬成玉倏的睜大眼睛,她急急忙忙出聲:“你再跺一次腳試試!”
葉竟思沒懂,卻還是老老實實地跺了一次腳。
“咚——”
聲響清靈空蕩,因為沒有阻隔物的存在,響得格外悠長。
“底下是空的!”葉竟思也跟着醒神:“想來這密室有開關!”
三人從頭摸着牆體又摸到中心處,始終沒找到什麼機關。
冬日的風從密道灌入,呼嘯得難聽而可怖。
“再耽誤下去一個上午又沒了。”喬成玉心急如焚,卻始終沒能找到開關,氣得都要仰天長問機關到底在哪了。
“你的劍。”江泊淮出聲,在密閉的環境裡格外引人注目。
“什麼?”喬成玉不明白他的意思,拔出劍。
江泊淮垂眸,在牆體上敲了幾處地方,最後給她騰了一個地方,他神色無波無瀾,仿佛話不是從他嘴裡說出的:“這裡牆體最脆,拿劍破了。”
喬成玉:……
葉竟思:……
反應過來,葉竟思趕緊上前攔住喬成玉:“等等等……萬一破了之後我們被發現呢?就算不被發現!這條密道也毀了,花了不少錢的呢……”
江泊淮終于把視線從牆體轉到了葉竟思身上,他微笑着,體貼地提出建議:“既然如此,還是葉道友自己來吧,下手有些分寸。”
葉竟思:……
他含着淚,握緊手裡的劍,劍心指向江泊淮示意的中心,催動靈力。
以劍心為中央,周遭慢慢地開始碎開密密麻麻如蛛網般的縫隙。
江泊淮不願意髒了自己的手,拽着葉竟思的手臂,用力一推。
那空心的牆體應聲墜地,激揚起成成塵土。
他彎唇笑,和喬成玉邀功:“喏,路找到了。”
喬成玉:……真是好簡單粗暴毫不做作的找路方式。
她燃了幾張起火符,人手一張的派了下去,三人借着難以下腳的亂石路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越往底下走,越發感到寒氣入體,前方不見半點火光,叫人覺得這路更加漫長起來。
喬成玉心裡發虛,生怕不知道哪裡又冒出幾個傀儡,擡頭一看,嚯,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她搖搖腦袋,甩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刺骨的寒意叫她不自覺運作起身體裡的靈氣。
周遭靜谧得可怕,一向多話的葉竟思也不吭聲了,隻剩下三人的腳步聲。江泊淮在她後面半步,始終維持這個距離,每一道步子都邁得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