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漓察覺身後有一個無法忽視的視線,他突然朝後看去。
卻隻看到了一群魚。
慕漓眨了眨眼。
真奇怪。
隻見少年朝玻璃看了一眼。
就這麼不含任何感情波動的一個眼神,卻莫名令人覺得寒氣四溢。
那暗影晃動了一下,正當衆人以為他要把新人吃得一絲不剩時,他竟然……撤走了!
走了?!
【天呐,是他!真的是他!我絕對不會看錯,你們看到了嗎?僅僅是一眼,那個怪物就落荒而逃!】
【怪物走了?這怎麼可能呢?】
【難道規則是錯誤的?新人沒有觸犯規則,所以怪物才不殺他。】
【說得有道理,新人雖然看起來可怕了點,但應該是打光的問題,前面的别瞎猜了。】
【不是啊……你們快去看姜糖梨的直播回放。】
然而陳連沒看到這些。
這時,樓下傳來一聲驚懼的尖叫。
“鬼啊!”
随後響起一陣激烈的跑步聲。
慕漓立刻跑下去,可沒有見到人,就看見玻璃内一群魚正聚在一起吃着什麼。
而走廊上多了一個鱗片。
慕漓撿起來甩了甩水,鱗片上有幾道不規則的裂痕。
魚群忽然一哄而散,水中漂浮着一張卡,與那張被啃食過的員工卡極為相似。
當時聲音就在這一層,玻璃沒有一點縫隙,人是怎麼進去的?
慕漓感受到水中有一股熟悉的視線,他臉貼在玻璃上,透過層層水波,隐約間看見了一個人形魚尾的輪廓。
但一晃就不見了。
慕漓立刻在走廊上追逐那怪物。
可他跑得越快,越來越多的魚就遊過來跟着他,遮擋住他的視線。
一眨眼,怪物失去了蹤影。
慕漓一愣,還沒等他想明白,旁邊又響起一道斥責聲。
“實習生不應該出現在這兒!”
慕漓轉頭一看。
是白天的那個經理,手上打着手電筒,一蹦一蹦地跳過來,光也随着一晃一晃的。
明明蹦跳聲與跑步聲不逞多讓,可魚群偏偏忽視了他。
“你們真奇怪,一個爬一個跳的。”慕漓又走了一步,那群魚果然一直盯着他。
經理臉色陰沉,走過來鉗制住少年的肩膀:“館長說了,8點以後不準出門。”
“可是這麼黑,我害怕。”少年輕輕皺了一下眉,反過來遏制住他的手腕,忽然笑了,“不如陪我上去吧。”
經理手上用力,卻發現根本掙脫不開,隻能被一股力道被拽着向前,但他不敢跨步,隻能跟在後面快速蹦跳,不一會兒就氣喘籲籲。
“你幹什麼?”
遇到了樓梯,他跳不上不去,就被硬生生拉了上去,眼看離員工宿舍越來越近。
經理臉上浮現了驚慌,他不明白這麼瘦弱的少年力氣怎麼會這麼大:“你再不放手,我就把你給辭了。”
可是少年不聽,反而一腳踢開門,轉過頭來盯着他,嘴唇開合:“陪我一起進去吧。”
房間内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黑暗中似乎傳來令人牙疼的咀嚼聲。
經理瘋狂搖頭:“不,進去會死!”
“怎麼會呢?”少年歪頭。
“它們吃人,真的會死的!”經理眼神裡盡是恐懼。
“它們是誰?你們在背地裡幹些什麼?”
可是沒有得到回答,就被遠處傳來的一陣優美的歌聲打斷。
這歌聲回蕩在整個水族館中,缥缈而空靈。
經理突然跌坐在地上,死死捂住耳朵,口中一直念叨着四個字:“這是假的,這是假的……”
慕漓把人拎起來湊近門口:“快說,不說我把你丢進去。”
可是這人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已經聽不見别人的聲音了。
“救命啊!”
又一聲求救在樓下響起,慕漓隻能先放開這個經理,再次朝往事發地點跑去。
可依舊沒見到人。
隻看見裴阚言已經先一步到了,他站在玻璃前,手上也拿着一個鱗片。
又一個員工被分而食之,血水四散,卻被魚群吞沒。
一瞬間,玻璃内又恢複了平靜的模樣。
慕漓感覺有些異樣,NPC死了,但他卻并沒有聽到任何提示音。
“這很像我在橋上聽到的歌聲,但為什麼這次我沒事?”
裴阚言把鱗片給他:“這是從那個員工身上掉下來的。”
慕漓接過鱗片,也有裂痕。他将之前的鱗片拿出來對比,紋路是不一樣的。
但僅有兩片,看不出什麼。
既然不受影響,就循着歌聲尋找源頭。
他們一路走到表演台。
隻見一個女人坐在岸上在哼着歌。
慕漓轉到正面去一瞧,原來是安蜜。
她還是穿着那條魚尾裙,尾部一擺一擺地拍打着水,在幽暗的照明下,活像一條靠在礁石上唱歌美人魚。
“原來是你,你白天讓我8點以後出來看人魚表演,可是這裡隻有你一個人。”
“是嗎?那我可能記錯了吧。” 安蜜一看到少年,就“咯咯”地笑了。
“你知道嗎,你的歌聲會緻幻。”
安蜜沒有回答,隻是用尾巴敲打着水面:“我從小生活在海邊,他們說唱起這首歌謠,迷路的鲛人就能找到家的方向。對了,你相信這世上有鲛人嗎?”
“我相信啊,所以你是嗎?”慕漓慢慢靠近。
“我不是。”
“可你見過。”
安蜜“噗嗤”一聲笑了:“怎麼可能呢,我隻是在這裡唱會歌而已,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她将魚尾從水中收起,人雙腿并攏中間會有一條凹陷,可這個魚尾服質量極好,竟看不出裡面包裹的是人腿。
慕漓半蹲在她面前:“姐姐,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然的話,我就把你推下水喂怪物。”
“我現在跟怪物有什麼區别?”安蜜神色忽然落寞了下來,随即露出了一個似哭非哭的笑。
她一把推開少年。
翻身而下,濺出水花。
魚尾一擺,沒入水中,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慕漓想也沒想就跟着她一起跳下去。
可誰知道,他竟然站在了水面上。
他用腳剁了剁,就好像踩到了空氣牆,他立即召出鬼王。
鬼王從影子中分離,從天而降朝水面攻去,水面泛起淡淡的藍色幽光,卻無法破開。
裴阚言見此也走了過來,所到之處藍光退散:“水在拒絕我們。”
他們已經送上門了,卻把他們拒之門外,所以——
“怪物殺人是有選擇的。”
慕漓想到了鲛人淚,他朝裴阚言詢問:“你見過鲛人嗎?”
“沒有,那是傳說中的守護者。”裴阚言搖頭。
“守護誰?”
“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