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在天明大陸中紮根的金丹修士,要不是受天資所限,并無再次突破的希望。要不便是迷失在了天明大陸金丹真人萬人之上的權勢與地位之中,都不願再去那死亡沙漠冒險,賭那十死無生的渺茫希望。
他們自己不願冒險,又為了保證對滄瀾城的絕對掌控權,也不願将此消息公開。久而久之,便也就形成了現如今天明大陸道途斷絕的表象。
也不知道寫這一概要之人若是得知這一消息,心中會作何感想。
想到這裡,婁星遙悠悠歎了一口氣,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了這《天明概要》本身之上。
除了剛才的種種,這本書還對滄瀾城以及幾個較為出名的縣城做了一些簡單的介紹,包括各地的風土人情、地貌特産等等。
這後半部分的内容,與其說是概要,倒更像是一本遊記,又因為著書者叙事生動、筆墨風趣,一時間倒讓婁星遙看入了神。
時間就這樣在不經意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着。
*
聞寒山将手中的白子落于棋盤之上,臉上露出了一絲淺笑:“你輸了。”
隻見棋盤上,黑子白字星羅分布,但與白子的步步緊逼不同,黑子卻是一退再退,在最後一顆白子落下之時,棋盤上黑子已然退無可退,被逼到了絕路。
婁星遙的目光在棋盤上來回掃視着,企圖找到一線生機,然而卻也隻是徒然,最終隻能悻悻地将手中的黑子放下:“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不怪婁星遙說這話,自從他與聞寒山簽訂契約後,兩人之間的關系便不見最初的生疏。
一開始聞寒山還隻是三不五時丢給婁星遙一兩本書,使其解悶,到後來,婁星遙逐漸通過書中的内容與聞寒山有了交流,使得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近了不少。
直到前些日子聞寒山随口提了一句對弈之事,瞬間勾起了婁星遙的興趣。
上輩子因為祖父的緣故,婁星遙在圍棋上也算是小有所成,在他十八歲之時,便已經可以在祖父的小圈子裡殺個七進七出。
即便後來祖父去世,婁星遙也常常會在網上與人對弈,依舊難逢棋手。
聞寒山不提還好,既然提了,婁星遙自然也就有了與其手談一局的心思。
誰知道婁星遙上輩子無往不利的技術在聞寒山這裡遭遇了滑鐵盧,第一局開場沒多久,便被對方殺了個片甲不留。
這還是婁星遙成年之後第一次在圍棋上輸的這麼慘,自然不能服氣,當即便纏着聞寒山繼續,聞寒山雖然嫌棄婁星遙棋藝不好,卻也沒能拗過他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勉強點頭同意。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婁星遙幾乎每日都會纏着聞寒山來上幾局,隻可惜直到現在,婁星遙也未曾有一次赢過聞寒山。
“你說這話自己不覺得虧心?”聞寒山則是沒好氣地看了婁星遙一眼,簡直快被他那無賴的言語給氣笑了,纏着要下棋的人是他,下不過耍賴的人還是他。
“咳咳……誰讓你那麼厲害的?”婁星遙臉上的心虛一閃而過,現如今聞寒山的棋局的确比剛開始時經溫和了許多。
但是誰讓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若說他是民間高手的話,那麼聞寒山絕對夠得上職業級别,想到這裡,婁星遙臉上的表情再次變得理直氣壯了起來。
“你啊……”聞寒山無奈地搖了搖頭,最終隻能化為一句,“那還繼續嗎?”
“繼續!”婁星遙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伸手開始整理着棋盤上的棋子。
要說這些日子當中,除了日益進步的棋藝,婁星遙最大的收獲莫過于與聞寒山日益親近的關系。
君不見一開始他想與聞寒山下棋還得軟磨硬泡上大半日,才能使得其勉強點頭,但是現在,卻不需要他開口,聞寒山也會主動詢問。
誰又能說這不是一種進步呢?
思索間,婁星遙已然将棋子分類整齊,按照往常的規矩,伸手将白子放在了聞寒山的面前,自己則是執黑棋在棋盤上放下了第一手。
聞寒山見狀,也從善如流在棋盤上放下一白子。
随着棋盤上的棋子越來越多,婁星遙的神情也變得愈來愈認真,哪裡還顧得上耍賴讓聞寒山放水的事?
聞寒山則是看着他專注的神情,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這人雖然在棋局結束後喜歡耍賴,但在下棋的過程中,卻從來都是認真對待,稱得上一句棋品上佳。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對其一再縱容。
更何況婁星遙聰穎過人,在棋藝上的進步說是一日千裡也不為過,曾經犯過的錯,聞寒山也從未見他犯第二次,足以見得下了不少功夫。
随着婁星遙的棋風逐漸向自己靠攏,聞寒山的心中也升起了一股看見自己的學生學業有成的成就感。
看着婁星遙放在棋盤上的黑子,聞寒山的腦海中不期然又閃過了此人那句似真似假的抱怨,執棋的手指不由頓了頓,最後幾不可聞地向一旁偏離了幾分。
果然,聞寒山的這手棋子剛落下,婁星遙的雙眼便是一亮:“被我抓住了吧!”
然而還不等婁星遙将手中的棋子放下,車廂便傳來了一陣晃動,連帶着棋盤上羅列整齊的棋子也被打散。
這還是自出發以來,青炎角馬第一次發出這樣大的動靜,婁星遙也顧不上眼下的棋局,下意識擡眼向車窗外望去。
下一刻,一塊高聳入雲的石碑便映入了他的眼簾,其石碑上還刻着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西林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