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房門後,婁星遙這才發現,屋内的所有家具擺設,竟然都是他喜歡的類型。
小到茶具燭台,大到桌椅闆凳,甚至就連床上的被褥,也是按照他的偏好,準備了稍稍偏硬一些的床墊。
“你覺得紫檀好還是紅木好?”
“你看這茶壺是青花的好還是彩釉的好?”
“怎麼感覺你昨夜沒有休息好?是這家客棧有什麼不合心意的地方?”
……
婁星遙腦海中不期然想到了這一路上,聞寒山與他閑聊時偶爾會提到的問題。彼時他雖然覺得這些問題有些莫名其妙,但也都按照自己的喜好一一作答。
現在看到這滿屋子的布置,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分明是想要替他置辦家具,又怕他不喜歡。
至于為何不明說?
婁星遙自問對聞寒山還算了解,他大概就是這麼一個别扭的人,即便對人好,也要做出一副“不過順手為之”的模樣。
就像眼前這座院子,若是适才他不問,聞寒山或許永遠也不會主動提及。就算他問了,也隻得到了一句輕描淡寫的“我對住處并無要求”。
眼下這屋子家具亦是如此。
若是他主動問了,多半也隻會得到一句“剛好看見了,想到你喜歡便順手買了”,隻當那些旁敲側擊的詢問不存在一般。
可無論如何,聞寒山的貼心舉動都讓婁星遙感到十分熨帖。
特别是在來到天明大陸後,他就像是一朵無根的浮萍,雖知來處,卻永遠沒有歸處。
最初的婁家,為了利益毫不猶豫地将他交給了何夫人,何家上下因為替嫁之事雖然對他十分客氣,卻也隻剩下了客氣。
後來到了周家,甚至就連那間原本屬于聞寒山的房間都還沒能看清楚,便已然被尚未見過面的周家掌權人給趕出了家門。
其餘時候,婁星遙不是在奔波,便是在奔波的路上。
明明天明大陸幅員遼闊,擁有一主城并一百零八縣城,卻沒有一處屬于他的容身之所。
但是現在,眼前這間按照婁星遙喜好布置的房間卻在告訴他,不是這樣的。
至少在這裡,聞寒山會用心替他準備,按照他的意願以及喜好,為他準備一間屬于他自己的房間。
并且為了讓他能夠住的安心,收下了那象征性的一百兩黃金。
這個時候,婁星遙才切切實實有了“家”的感覺。
被那張契約所束縛住的,分明是聞寒山才是。
想到這裡,婁星遙心底便忍不住泛上了一層心疼:到底是曾經遭遇過了怎樣的惡意,才會隻願意相信契約?
又是怎樣的孤獨,才會在分明已經不願意交付任何信任的情況下,因為一張契約之書,便處處為他着想?
無論是他的白月光大反派,還是與他相交的聞寒山,似乎一直都是這麼一個溫柔的人啊。
想到這裡,婁星遙的唇角便忍不住向上揚了揚。
但很快,他唇角的笑容凝滞了下來,所以接下來的三年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聞寒山這樣溫柔又别扭的人,變成書中的模樣?
原文中尚未提及的内容,任憑此刻的婁星遙想破腦袋,也無法搜尋出任何蛛絲馬迹。
思索半晌無果後,婁星遙也隻能暫時将這個問題再次壓制心底,同時将懷中的那兩枚續脈丹給拿了出來。
雖然他不知道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但他卻明白一個道理,一切的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紙老虎。
所以現在他的當務之急,是治療好自身的經脈,盡快引氣入體、提升實力。隻有這樣,才能在面對未來不知情的意外時,做到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想清楚這一點後,婁星遙想要治療的心情頓時變得迫切了起來。
不過想到聞寒山剛剛的囑咐,婁星遙并沒有立刻服用續脈丹,而是一個閃身進入了随身空間。
或許是曾經對那片幹涸的土地念念不忘的緣故,一陣輕微的失重感後,婁星遙便直接落在了那片土地之上。
這還是他自從獲得這個空間後,第一次進入這裡。
空間内部與空間外給婁星遙的感覺并沒有太大的差别,婁星遙先是蹲下身子摸了摸腳下的這片土地。
下一刻,手指所觸碰到位置,便在他的力道下成了一捧黃沙。
見此情形,婁星遙的心中不由閃過了一絲擔憂:“這地真的還有救嗎?”
但想到原文中的描述,最終還是決定死馬當成活馬醫,三步并作兩步便走到了那口水井旁。
靠近後,婁星遙才發現這口水井并不深,甚至十分淺,他不過略微一伸手,便能夠觸碰到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