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菱不知道,剛剛究竟是怎麼了。
那一瞬間,她好像被什麼東西奪舍了一樣,整個人魂不守舍,眼裡隻剩下李先生寬闊結實、布滿鱗片的身軀。
那家夥……可是怪物啊……
是因為被困在洞穴中,與它單獨相處太久了嗎……
她用力搖了搖頭,不敢再多想。
詭異暧昧的氛圍,被這一句話硬生生打散。
葉菱可以理解,對方聽不懂她的話。
就算聽懂了,大概率也不知道什麼是月經。
可她退開的動作已經很明顯,它不應該再繼續追上來……
“喂,你、你幹什麼?”葉菱驚慌地想推開對方的腦袋。
比她大上一圈的頭顱湊了過來,低低地嗅聞她身上的血腥味,時不時伸出分叉的長舌,捕捉空氣中的氣味因子……
它的頭越來越低,探向血腥味的來源……
“停、停下!”
慌亂中,葉菱發出了清晰的指令。
這句話,她眼睛還沒好的時候,就曾經對李先生說過,它也早就理解了,這是讓它停下來的意思。
可是這一次,情況有些不一樣。
李先生不顧她的阻止,低低嘶叫了一聲,豎瞳劇烈緊縮着,動作越發的粗魯,深灰的利爪也扒向了她腿上的布料。
莫名地,葉菱感覺到,它的動作裡,透着明顯的煩躁不安。
是因為……空氣裡的那股血腥味麼?
“嘶,嘶嘶,嘶……”
豎瞳繃成了一條線,喉間發出低低的、急促的嘶聲。
像是有些驚慌。
慌什麼呢?葉菱想。
來個月經而已。
該慌的,是她才對啊……
葉菱死死護住自己的褲子,欲哭無淚地并起雙腿,蜷縮到一旁,有氣無力地說:
“我真的沒事……”
出乎葉菱的意料,态度強硬的李先生,忽然停下了動作。
正愣怔間,它飛速轉過身,雙足飛奔,徑直離開了洞穴。
葉菱正長長松了口氣,還沒徹底放松下來,便見綠霧又濃了幾許,高大似人的身影重新在其中顯現。
葉菱的鼻尖微微翕動,聞到空氣中一股熟悉的淡淡草藥香——
草藥?
糟糕……
回想起一開始李先生用長舌給她清理傷口的方式,葉菱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眼看着李先生已經把草藥放進嘴裡,用利齒認真地咀嚼——
她頭皮發麻地緩緩退到了山洞的最邊緣,蹲下身,用力環抱住自己:
“你、你可千萬不要過來啊……”
李先生咀嚼完草藥,幽幽擡眼,豎瞳鎖定着她所在的方向,擡腿朝她走了過來。
葉菱渾身都緊繃起來,一臉恐懼地望着越來越近的高大身影。
她該怎麼向它解釋,這種流血是正常現象呢?
它聽不懂人話啊……
根本就不可能解釋得通吧!!!
葉菱有些絕望,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先生的力量極其恐怖,她根本無法與之對抗。
如果它堅決要為她“清洗傷口”、“上藥”……
葉菱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别說這樣有多麼尴尬,萬一血腥味激起了對方的食欲,它直接吃掉她可怎麼辦?
葉菱的眼珠飛速轉動着,望着那雙幽藍的豎瞳,張了張嘴,片刻後,咣當站起身,揮舞雙臂,胡亂比劃着一些手勢,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在解釋的樣子:
“不要過來……我不需要這個……後、後退……”
葉菱根本不知道自己手上在比劃些什麼。
她額角有汗水滑落。
李先生幹脆利落的步伐停了下來。
側臉冷灰的鱗片,反射着跳躍的火光。
污染物望着眼前不斷手舞足蹈的人類,微微偏着頭,豎瞳閃過十足的困惑。
李先生的面部結構和人類相似,如果忽略那上面密布的冷灰鱗片,甚至算得上是一名輪廓鋒利、十分英俊的青年。
所以這一瞬間,葉菱讀懂了它臉上的停頓和遲疑。
葉菱悄悄松了口氣,更加賣力地手舞足蹈,一邊擺手搖頭:
“我很好!不可以!不需要!我好極了,沒有受傷……”
葉菱表演得很努力。
那雙豎瞳認真觀察了片刻,看起來像是在思索。
良久,确定她狀态不錯,看起來十分有活力,把嚼好的草藥遞給了她,長嘶了一聲。
示意她接過去。
葉菱一怔,明白李先生誤解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想要自己上藥。
她咬咬牙,這好歹比讓它親自“上藥”好得多……
想到那可怕的上藥方式,葉菱連忙接過草藥,手指蘸取了一點,敷衍地沾了一些在腰間、褲子上,好讓對方能在她身上聞到草藥的氣味,不再一直逼着她上藥。
再擡眼,卻見對方那雙豎瞳直勾勾望着她的動作,陰鸷的面容,閃過一絲詭異的嘲諷。
好像在說——
你看我像個傻子嗎?
葉菱有些尴尬地停下動作,讷讷地說:
“我真的不需要這個……”
李先生輕嗤了一聲,鼻子裡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生氣了……
葉菱眸光一亮。
它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才生氣了。
她把草藥放在遠遠的一旁,回過身,輕輕搖了搖它的小臂,彎了彎嘴角:
“謝謝你,李先生!”
葉菱說完,悄悄盯着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