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落了灰。
南鵲躊躇好久,才決定将它擦拭一遍。
書房成了他最愛待的地方,坐在飄窗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外面。
幾乎是死一般的寂靜,水凝結成冰,連帶着心髒。
書桌上的手機鈴聲顯得格外刺耳。
南鵲擡眼,停頓了一會兒,機械地走過去。
來電号碼沒有備注,但南鵲心裡了然。
接通放到耳邊,對面卻沒有聲音,就是要他先開口。
醞釀好一會兒,南鵲才出口一個字:“喂。”
對面還是沒有聲音。
南鵲阖眼,“爸……”
“你回國了?”電話那頭的中年男音明顯帶着質問。
“嗯……”
“怎麼,在國外混不下去,又跑回來了?”
南鵲不應聲。
“真是沒用,早就看出來你沒用。”
“您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嗎?”
“既然回來就回家一趟,你媽念叨你。”
“我媽想我,我會找時間見她的,不用您費心。”
那頭短暫的停頓了會兒,“你就不應該回來。”
電話忙音。
南鵲早就猜到有這麼一天,他回國的事情遲早瞞不過他那個“精明”的父親。電話打來了反而讓他安了心,不用再擔心受怕。
他越來越煩,心口被巨石壓着,讓他喘不過氣,難以疏解,讓他幾臨崩潰的邊緣。
每當這種時候,喝酒成了他唯一逃避的方式。
南鵲酒量不錯,這是他在國外幾年練出的技能。
他又睡了一覺,醒來後就來到酒吧,這裡的氛圍熱情似火,點燃每一顆同樣火熱的心。
南鵲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點了杯不算濃烈的酒,暗紅色的液體不斷沖撞着玻璃杯壁沿,偶爾抿上一口,感覺嘗不出什麼味道。
周遭人潮湧動,各種酒味,香水在空氣中湧動,南鵲并不反感,因為這些混亂的氣味雜糅在一起可以遮蓋住某些他不想聞到的氣味。
五彩斑斓的燈光時常掃過南鵲的面龐,他隻顧慢慢品着酒,無論怎麼吵鬧,那都是他們的。
手機息了屏,一杯酒下了肚。
“服務員,幫我拿一杯和這位先生一樣的,順便把他的也續上。”
說話的人聲音溫潤,穿着倒是和這裡的人不太一樣,還挺正經。
南鵲斜睨了一眼,沒說話,也沒拒絕男人的好意,杯子被重新裝滿。
“你是一個人嗎?”男人問。
南鵲隻喝酒,不回話。
“看得出來,你的酒量很好呢。”
“我喝酒喜歡一個人,旁邊有人會打擾我的興緻。”
男人笑了笑,“哦,我是和我朋友來的,待久了,有些無聊,四處看了看,這就注意到你了,看你一個人,就想來主動搭搭話。”
南鵲輕哼一聲,這人的來意他已經了然于心,他把酒杯推到一邊,側過身子撐着頭,眉眼之間皆是輕佻,“那,想玩點好玩的嗎?”
“樂意奉陪。”
“你訂好房間了嗎?”南鵲輕笑。
男人眉頭跳了跳,“這自然是沒問題。”
南鵲回過身,重新拿起酒杯,嘴角牽着笑。
對方又道:“你應該是單身吧,換做我,肯定不敢讓這麼好看的戀人來這種地方。”
斯文敗類。
南鵲依然慢吞吞的嘗着酒,不說下文。
“一個人在這喝酒,也是浪費時間,不如我們一起去玩點更好玩的東西。”
“比如?我要求可很高。”
“我是和我朋友一起來的,”男人離開闆凳,湊近了南鵲的耳邊,聲音低沉,“你要是想多點人玩也是可以的。”
南鵲随意往旁邊一瞟,果不其然,那裡正站着幾個臉上笑容玩味的男人,一副等待獵物上鈎的表情。
空氣裡再無了香水的味道,聞到的隻有腐爛的惡臭。
南鵲依舊笑着,隻不過拿着酒杯的手正緩緩挪到男人的頭頂,然後傾倒而下。
“你什麼貨色,自己不清楚嗎?和别人炫耀着管不好下半身,你很自豪嗎?”
男人抹去臉上的液體,表情不再像之前的溫和。
“你裝什麼清高,看你這長相,和男人做不算稀奇吧。”
南鵲冷笑一聲,“所以呢,靠着你那個弱雞一樣的玩意,是想大言不慚的滿足誰?”
染上酒精的唇齒一張一合,長相明豔的他此刻說着這樣的話又添上一層熱辣。
“我弱不弱,試一試不久知道了。”男人說着就搭上了南鵲的肩膀。
“别碰我。”
“怎麼,這麼金貴?”
南鵲捋了捋劉海,臉上表情沒了剛才的說笑,那空了的酒杯在男人頭頂開成了花。
“說了别碰我。”南鵲甩了甩手說。
男人被這一下打的發懵,“賤貨!”他罵道。
“你在自我介紹?”南鵲輕描淡寫的回應。
男人怒氣橫生,想要動手,卻被南鵲冷不丁的狠狠踢到了小腿,摔在了地上。
男人疼的龇牙咧嘴。
南鵲擡腿,踩在男人的胸膛,“四處發情的狗東西。”
“指不定被多少人用過,裝什麼清純。”
最後一個語調還麼吐完,臉上就被南鵲用腳狠狠臨幸了一腳。
對方也不是逆來順受的角色,而且還是跟朋友來的,很快兩方就對峙起來。
“第一次看成堆犯賤的。”南鵲眼神裡是抑不住的嘲弄。
再後來,就不知道是哪邊先動的手了,雙方扭打在一起,南鵲絲毫不處劣勢,最後他把人按在地上打,也不知道打的是誰,隻是拳頭不停地往下落。
中途被人拉開,南鵲就像瘋了一樣繼續沖上去揍,過程中,嘴角破了血,透出來絲絲疼意,但也完全顧不上,身體上還有其他的傷,隻有嘴角處的疼痛最為明顯。
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今晚的事而感到氣憤,還是把至今為止受的所有痛苦都積攢在這一個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