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人類超越光速就可以回到過去。
當然這很難。
有時候記憶仿佛就突破了這一界限,讓我們回到過去。
一樣同走的路程,和身邊一樣的人。
但将現在和過去重疊,會無可奈何的發現四個字:
物是人非。
但卓煙橋覺得,現在這樣也不賴。
要不然是走不動啦,要不然是頭暈啦,過一陣子就要哼哼唧唧叽歪一會兒。
總之就是一句話,要貼貼。
卓煙橋硬是把手指插進南鵲的指縫,說這樣好借力。
南鵲不願意了,怎麼都覺得别扭,雖然是晚上,但兩個大男生手牽手,貼的很緊,怎麼看怎麼覺得奇怪,可他稍微有點想要把手抽出來的前兆,對方立馬就有了應對措施,比以往攥的更緊。
卓煙橋:“天黑,沒人能看得見我們的,沒事的。”
這話聽起來像是偷情。
卓煙橋:“你是嫌棄我嗎?”
卓煙橋:“是不是因為我手心有汗?”
卓煙橋:“和我這樣是不是讓你心裡不适?”
他嘴一翹:“可是我是真的難受。”
南鵲:“沒有沒有,沒嫌棄,你不要說話了。”
語落,肩膀靠過來一股力,卓煙橋蹭了蹭他的肩膀。
怎麼以前沒發現他這麼愛撒嬌呢?
“真的不用去醫院嗎?”南鵲問。
兩個人的掌心緊緊貼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汗。
卓煙橋突然停住了,臉還搭在南鵲的肩膀上,昂頭不說話。
“這是怎麼了?”南鵲不明白。
“我現在這樣一定會暈車。”
“會吐的。”卓煙橋開始胡言亂語。
“可是離家還有一段距離。”南鵲無奈。
“那也比暈車好,”卓煙橋阖了阖眼,“走慢點就好了。”
“是你累了嗎?”他擡頭,夜色下,是他與星光媲美的眼睛。
南鵲:“……”
他擡腿,往家的方向前進。
老舊的昏黃燈光,各種小飛蟲被攔在燈罩之外,急不可耐,胡亂地飛舞。
一雙枯槁的雙手,像一塊塵封已久的壁畫,灰塵飽經風霜,但意蘊深遠,歲月的痕迹真正起到點綴的作用,雖然動作緩慢,但有條不紊。
微弱的燈光,足以照亮一隅,看起來像燈盡油枯,但生命不曾燃盡。
兩個人加快了步伐,想趕在收攤之前,都饑腸辘辘。
老爺爺看見來人,立馬收起疲憊,笑得溫和。
卓煙橋看了看桌台,食材剩的不多,看來白天生意火爆。
他彎腰,稍稍湊過去,語氣再沒了剛才的無賴和不正經,“爺爺還有的賣嗎?”
老爺爺翻了翻袋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都賣的差不多了,隻剩下馬蹄鮮肉的了,要我就給你們弄。”
卓煙橋沒立馬說好,眼光呆滞了一瞬,像是被什麼牽絆住了回憶。
頭頂上的路燈忽暗忽亮,晃了他的眼,才回過神來,用手比出“2”,“我們來兩碗。”
“好好好,你們等一會兒哈。”
“不急不急,您慢慢做。”
卓煙橋回過神,看向南鵲的一瞬間,南鵲立馬扭頭看向别處。
這樣的反應反倒讓卓煙橋心舒一些。
“爺爺說隻有馬蹄的了。”卓煙橋問,南鵲剛剛不可能沒聽見,他就是故意問。
“可以的。”南鵲微微點頭。
直到馄饨做好出鍋,兩人都沒再說話,坐在簡易搭建的木桌上,開始了宵夜時間。
在高中時期,陪伴卓煙橋的美食并不多,要說也隻有一個,那藏在巷子裡的馄饨店。
那個街道的拐角,那塊掉漆的招牌,那口冒着白煙的大鍋。
招牌寫着千裡香馄饨,店面不大,器具也很簡單,隻賣幾個種類的馄饨,老闆是一對年紀偏大的爺爺奶奶,店如其名,哪怕位置并不吃香,也不妨礙它的生意火爆。
店裡來的大多都是學生,也是卓煙橋先發現的,在帶南鵲來之前,他都是一個人,也不覺得有什麼寂寞可言。
可南鵲來了,就很不一樣了,兩人面對面坐着,有時兩人會點不一樣口味的馄饨,然後互相交換,特别是在冬天,他們将香氣交換,煙霧缭繞其中。
卓煙橋第一次帶南鵲吃千裡香馄饨,心裡還有些打鼓,莫名其妙多了好多考量,“他會覺得我摳門嗎?就帶他來吃馄饨。”
可事實證明他多慮了。
南鵲顯得很興奮,問他哪個口味最好吃。
卓煙橋剛想張口,南鵲泛着星星眼,語氣欣喜,“還有馬蹄餡的哎,不知道好不好吃?”
那是價目表的最後一欄,卓煙橋也沒吃過。
那天他們都是第一次吃那樣的口味,結果并沒有讓他們失望。
他們相視一笑,又解鎖了一個新的地點。
頭頂還有點小蟲在飛,卓煙橋用手趕了趕,看着南鵲咬了一樓馄饨,咽了下去,他才開口:“味道像嗎?”
他明顯感覺到南鵲拿勺子的手僵了僵,他也低頭嘗了一口,不能說像不像,好吃的東西都有一個共同點,容易勾起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