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我真的隻是去洛口鎮逛逛~我想吃王大爺家的糖葫蘆~”江雲池跪坐在溫燭身邊,搖晃着她的手臂。
見對方始終不願意松口,江雲池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佯裝生氣道:“你說說,我上次不就是差點被從天而降的花瓶砸到,這不還沒砸到呢嗎,你這小半個月都沒讓我出隐靈谷,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聽到這,溫燭本還在書畫的手頓了頓:“花瓶?你見過比人宅子裡擺的門海還大的花瓶嗎?”
江雲池噎了噎:“那東西是大點沒錯,那我不是躲開了嗎?”
“要不是有溫曉看着,就你那反應,早被砸得下不了床了。”
被嘲諷的某人從喉間發出一聲抗議,緊接着,緩緩地倒在了地上,不語了。
不知為何師姐這次格外強硬,可她兩天前收到了師兄的來信,說是他遊曆即将結束,邀請她在望仙台瀑布見面,就在後天。還神神秘秘地說不要告訴别人。
開始她還懷疑是不是哪個被師姐揍了的小妖的陰謀,怎麼除了見面就沒再說什麼呢?還讓她不要告訴别人,絕對有詐。
但信中物件,一個蝴蝶标本,确實是她送給師兄的沒錯。
所以她決定讓曉曉為她參謀參謀。
曉曉見了那份信直呼有戲——師兄表白?!
那她不管怎麼說都要去。要是真是什麼陷阱,尋常小妖她還是應付得來的。實在不行,拖到師姐她們來尋她也是沒問題的。
但…
“都多大了,還撒潑打滾呢?”
江雲池靈機一動,馬上又愁眉苦臉地湊了上去:“可是馬上就要元夕了,師姐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親眼、近距離看看天燈。”
一直低頭寫着什麼的溫燭終于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她是答應過江雲池要帶她去逛逛元夕時的洛口鎮沒錯,可是…
“阿狸,我過幾天要閉關一陣,你等我出來,我陪你去,可好?”
有戲!
江雲池強忍着心中的狂喜,嘟囔着:“等你出來,雪都化了,谷裡的新筍都要有你的小狸貓這麼高了。”
“喵。”一旁一直安安靜靜趴着的狸花,似乎在對江雲池如此随意的比較表達自己的不滿。
溫燭沉默了好一會,懸停的筆尖一直沒有再落下。
江雲池又往前傾了傾身體,直到能與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師姐對上視線。
師姐似乎終于回過神來,她有些慌亂地移開了目光:“那你讓溫曉陪你去。”
“遵命!”江雲池嗖地直起了身子,興奮地仿佛下一秒就能出現在洛口鎮。
她正要起身,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抱起了溫燭的一隻手臂蹭了蹭:“謝謝師姐!等你閉關出來我們再一起去一次。”接着,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手臂上還殘留着些溫度,又或許是錯覺。
良久,她終于感受到那兒傳來的酸痛,這才驚覺筆尖上蘸着的墨水已經落在紙上。
不過也沒什麼可惱的。
“今日晨起,冷風刺骨,宅屋。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洛口狸貍梨貍…”紙上都是寫她胡亂寫的東西,前言不搭後語,毫無邏輯可言。
溫燭看着這些字,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
洛口鎮就在隐靈谷腳下,而洛口鎮外不遠處,沿着洛川向西走大概兩三裡,便是望仙台瀑布。
師姐已經入關,她在王大爺家的鋪子那兒就與曉曉分開了。她還把師姐留下的那隻狸花托付給了她,作為報酬,她給曉曉買了好幾串當季新品。
“去吧去吧,阿狸就交給我吧~”說着,溫曉就要接過遞來的糖葫蘆。
江雲池見狀,手疾眼快地将糖葫蘆搶到了手裡:“你怎麼也學師姐,不許這麼叫它。”
“不是你自己跟師姐說不要這個名字的嗎?”
“那我當時氣頭上呢。”江雲池又将手伸得遠了些。
溫曉妥協道:“好啦好啦。以後随你叫,千年老貓。”
狸花并未作何反應,許是屋外太冷了,它始終安安靜靜地待在一旁。
江雲池滿意地将手裡的“賄賂”遞了出去:“記住啊,如果天黑前我還沒來信,你就去找師尊。”
“嗐。”溫燭含着糖葫蘆嘟囔道:“放心吧,打聽過了,師兄确實是今天回來,消息可靠。”
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見那天不知為何從天而降的那口缸都順眼了不少。
此時已是深冬,但最近幾日的天氣是極好的。
近元夕,街道上也熱鬧起來。江雲池邊逛着集市邊朝望仙台瀑布走去。
忽地,周圍在一瞬間暗了下來。
她擡頭望去,大片大片的烏雲超這邊湧來,伴随着一聲聲巨響,集市上的人們霎時間都被這異樣吓住了。
刺目的亮白又瞬間占據了視野的全部,再睜眼的時候,街道中央出現一片雷電留下的焦黑。
“啊!!”許是劫後餘生,那周圍的人都驚呼着後退。街上本就十分擁擠,慌亂下或有人被絆倒,或有貨架被推翻。
混亂中,離得最近的那個人卻遲遲沒有動作。他跌坐在焦黑的地面旁,顫抖地指着那兒,良久才從喉間擠出些零碎的語句:“人…有人…”
“你說什麼?這兒沒人啊…”
“不會是吓傻了吧。”
地上那人沒再說話,隻是跌絆地爬了起來,張大着嘴,臉也已經被汗水浸濕。他奮力向簇擁的人群外擠去,像是背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