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一起被抓的妖被處死了?”
蘇安點了點頭,懵懵地看着有些激動的江雲池。
江雲池深吸了幾口氣,又問道:“我師姐現在在哪?”
樹洞似乎已經被清理過了,裡面空空如也,聲音在洞中回蕩着。她語氣裡的煩躁怎麼也掩不去:“就是把你從魔修那兒救出來的溫姑娘。”
“溫小姐好像去找她的貓了。具體在哪我也不清楚…”
江雲池暗道不妙。
師姐不會就這麼硬闖結界吧?
“蘇姑娘,我不清楚何人意圖置你于死地,但我大膽猜測,這大概和你失蹤這件事有關。
你身上,或者你可能知道些會暴露他們的東西...這件事我們之後再說。
現在我要去妖界找我師姐,我想…如果你願意,你可以選擇跟我們去到北邊,或者我送你到玄劍宗,那裡的人會護你周全。”
蘇安莞爾:“我跟你走。”
“你不怕妖嗎?”
“嗯…怕。”說着她揉了揉狐狸:“但聽溫姑娘的意思,現在...對我來說,妖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
她斂了斂笑,那雙漂亮的杏眼冰冷起來。
她手裡捏着那個蘸着鮮血的荷包,血液已經幹涸了,變成了深褐色。
江雲池這才反應過來,她似乎還未向蘇安提及宋柏遇難的事。她幾次想開口,卻又被那荷包堵了回去。
或許...在看到那兩位追殺者的時候,她便明白了吧。
“不過…”蘇安又眯起雙眼,若無其事打趣道,“你那位溫師姐,還真是很在意她的貓呢。”
…
可見度低了起來,她們隻能憑着方向感一直向前走。
江雲池一手抱着小狐狸,一手牽着蘇安,小心翼翼地緩慢前進着。
忽地,一直緊跟在身後的人停了下來,怎麼也拽不動:“蘇安?”
蘇安木納的眼神提醒着她——她們已經深入結界了。
她似乎想掙開自己的手,神情變得焦急起來,一直看着白霧中的某個方向,像是要追趕什麼。
江雲池不得不加大交握的力度,被握着的手已經開始發紫了,可無論她怎麼喊,蘇安就是沒有清醒的迹象。
“宋柏!你等等我!”她紅了眼睛,又看向困住她的人,哀求道:“溫姑娘,宋柏他沒死,他就在前面,你看,你救救他好不好,他身上都是傷…”
江雲池無法,隻能硬拽着她繼續前進。
掙紮過後,蘇安撕心裂肺起來:“你為什麼不救他!?你跟那些人一樣!?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我求…”
江雲池松了口氣,她将蘇安打暈攬在懷裡,就要繼續前進。
可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虛弱的呢喃:“阿狸…”
心髒驟停。
結界不會阻擋她去往妖界,那這是…
“師姐!”她喊着,卻遲遲沒有收到回音。
她無助地向四周望了望,卻隻能看見無盡的白。
“師姐!你在哪!”
她看着手裡的一人一狐躊躇了會兒,還是決定先将他們安全送到妖界再折返回來。
“小狐狸你先幫我看着她。”
還是什麼也看不見,隻能不斷地喊,不斷地跑。
期間迎面撞向幾棵樹,臉上火辣辣的疼。她強忍着鼻腔裡的酸澀,漫無目的地跑着。
霧好像更濃了,她幾乎要看不清腳下與眼前的路,參照物的消失帶給她一種原地踏步的錯覺,她撐着腰停歇了會兒,将哭泣聲咽了下去。
頭開始發脹,臉上,手上,膝蓋上,到處都是蹭破的發燙的傷口。
人類的身體真脆弱。
她好沒用…
“…”
聲音很模糊,但足夠讓她辨認出方向。她又開始狂奔,在瞥見那背影後,卻猛地停了下來。
師姐面前的霧幻化成了人影,她正向那團缥缈的霧氣靠近着。
理智告訴她,她現在應該立刻将師姐從幻境中拉出來,可她就像被人占據了身體,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師姐伸出手,向那“人”的臉頰處探去。在觸碰到的那一瞬,像是不可置信般,珍視地用手指摩挲着那“人”的臉頰。
然後,再靠近。
心跳最激烈的那一瞬,她被人猛地往後拉了過去。
那人攬着她的腰,她才不至于因為失衡摔下去。
“你在看什麼?”
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來人的臉,又下意識看向不遠處已經相擁的兩人:“我…”
反應過來後,她又推開了面前的“師姐”。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結界影響了。那到底是面前這個,跟她同樣狼狽傷痕累累的師姐是真的,還是那個被結界困住的師姐是真的?
又或者…兩個都不是。她們隻是她精神極度脆弱的情況下,被結界影響而出現的幻覺。
面前的師姐似乎對她的反應并不意外,也沒有急着動作,反而打量起她來。
“阿狸…”像是在喃喃自語。
她看着她,用眼睛雕琢着她的每一處。
末了,她張開了雙臂:“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