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池清了清嗓,有些尴尬地看了淩雲一眼。
“所以,這位道友是?”淩雲一面看着溫燭不知不覺地将身旁那人又拉近了些,一面向那位陌生道友微點了點頭。
她想溫燭的心情應當是極好的。她雖一貫帶着些笑,但此刻的笑不是那種公式化的,她常戴着的面具,而是肆無忌憚的真情流露。或許連溫燭自己也沒發現,當其轉過身來欲回她話時,眼底還殘留着笑意。
她愈發好奇那位道友的身份。
江雲池卻猛地跳了起來,像受驚的兔子,一手掩住溫燭的嘴,一手扶着她的肩。
為了避免一些麻煩,她用的并不是“江雲池”的樣貌。但…她可沒忘記先前淩雲看她的眼神,簡直像是要吃了她一樣!
她艱難地回了頭:“我乃族長門下第一大弟子…丹朱。”正說着,手掌貼着的皮膚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她匆匆瞪了一眼彎着眉眼的某人。
師姐的笑點實在奇怪,不愧是隐靈谷首席弟子,她不理解。
“族長?”
“是的。”江雲池一本正經解釋道,“我們族長便是這些年來備受…這位溫小姐照顧的貓妖。族長特地派我保護她安全到達人界。”
淩雲了然,又一臉關切地看向溫燭:“你的貓不願意跟你走嗎?”
怎麼有一種被當成始亂終棄的渣妖的趕腳?
江雲池拍了拍她的手,停頓了兩秒,眨巴着雙眼示意她好好說。
“也不是,作為一族之長,她要忙的太多了…”
對對。江雲池連連點頭。
“我總不能因為一己之私捆綁她,那樣就太不道德了。”
江雲池:?
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那…”淩雲向空中那人看去,欲言又止。
“路上細說吧。”
她們草草将那位黑衣男子就地埋了,便驅使出各自的佩劍。
“啊。”溫燭看向江雲池, “小豬,我記得你不會飛。”
小豬?
“…”
江雲池面部扭曲了一會兒,一時間不知道作什麼表情,隻能硬着頭皮站上劍,緊緊地抱住溫燭。
悶悶道:“你帶我。”
溫燭下意識用手扶了扶她的脊背,看着某貓視死如歸的表情,啞笑道:“其實…你不必這樣。”
“唔…你不懂。”她又往前湊了湊,确保自己的雙腳盡可能多地接觸到劍身。
貓的體溫總歸是更滾燙些,不免帶起些燥熱。
熱量沿着接觸面一路爬向她的背脊,傳至她的耳後。
她鮮少與人有這樣緊密的接觸。呼吸都困難起來,随着起伏,用觸感描摹着對方的身體。她們近到她能夠聞到她身上的青草味。
大概是昨夜宿在草地上的緣故。
她有些緊張,因為那人離自己的胸口那樣近,她怕她聽見自己逐漸失序的心跳。
于是她企圖用聲帶發出的聲音蓋過鼓聲:“…淩雲遲早會認出來的。”
江雲池像是有些不太能理解,疑惑地擡頭。
她不知道淩雲有沒有注意那純黑的瞳孔,但…
她将手覆上江雲池的腰部,狀作無意地向淩雲那兒看去,不知為何淩雲執意要将黑衣男子的佩劍帶回去。
手指繞住江雲池腰上的那條細鍊,撥了撥,叮鈴作響,輕聲道:“你忘了把它收起來。”
江雲池呼吸一滞,不動了,圓溜的眼睛盯着某一點。
溫燭頗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反應,不過,如果注意力被轉移,那她的異樣就不至于暴露。這樣的話…
直到粉色爬上江雲池的耳尖,她埋向溫燭的肩膀,身體軟了下來,自暴自棄般:“走吧。”
…
“李兄還在鬼市?”淩雲有些詫異。
“那日我本打算先等李兄回來再啟程,但不久後便收到了來信。信上隻說情況複雜,讓我前往黑市與他細談。”
“會不會是陷阱?李兄有危險?”
溫燭搖了搖頭,不疑有他:“不會,我也是确認過後才去到邊界的。”
淩雲垂下頭,若有所思的。既然溫燭确認過,那應當是沒問題的,但是如何确認,又為何并不急着前往鬼市卻不得而知。
劍落了地,江雲池終于顫巍巍地睜開眼,卻對眼前熟悉的一切感到訝異:“鬼市竟就在長安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