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池翻來覆去将手中的藥方看了好些遍,還是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這所謂的通行牌,跟她們就這樣進入了最後一步一樣不可思議。
“那個藥鋪好像從沒聽說過?”她咕咕嚷嚷道。
那位雲兒讓她們拿着這張藥方去往長安街盡頭的一個藥鋪。但她從沒聽說過長安街,亦或是都甯城内有獨立于陳府之外的藥鋪。
溫燭正要将身上的衣物換下來,像是走了神。
見許久未得到回應,她又喚了聲:“師姐?”
“嗯?”
“你在想什麼?”
溫燭褪下紗衫:“在想那個琴聲。”
“那個琴聲怎麼了嗎?”事實上她确實不大明白那人的意圖是什麼,是想驗證她們的身份?但她應當已經知道自己是妖了。
溫燭拿着紗衫的手頓了頓,任由它垂落在地上。
她上前坐在了江雲池身旁,一臉關切道:“你聽了…感覺很難受嗎?”
江雲池看着師姐嚴肅的神情,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嗯…”她努力回憶着當時的感受,“很奇怪的感覺。”
“很熱,然後…昏昏沉沉的,想睡覺。”她歪了歪頭,還想再說什麼,師姐卻毫無征兆地将手放在了她的後頸處,蹭了蹭。
她顫了顫,就要跳起來,瞪着眼睛向師姐看去。
溫燭卻好似沒注意到那般,若無其事地又起了身,撿起了落在地上的黑紗。
後頸處還殘留着些異樣,她伸手摸了摸,企圖覆蓋掉那裡的酥癢:“師姐,你能不能不要…”
她緊抿着嘴,潛意識覺得接下來的話似乎有些怪異與…矯情。
“不要什麼?”溫燭微側過臉。她有些看不清師姐嘴角那抹笑的意味。
“不要摸我的脖子。”
“别的小貓好像一摸脖子就會變得很溫順…”
她話沒說完,但顯而易見,還是疑惑于她異常激烈的反應。
“你身邊哪有什麼别的貓…”江雲池忍不住嘟囔道,“還有,我已經不是小貓了,我是活了幾千歲的老貓了。”
她繼續解釋道:“我的媽媽估計已經成了化石了,捏後頸的反應早就退化了。”
師姐的表情像是還有些不解,又像是有些遺憾。
但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反應這麼大,像是身體的某種本能。
天際線漸躍出幾縷金色的光輝,其中一束恰好從窗的縫隙偷溜進來,照射出略渾濁的漂浮着細小塵埃的空氣。
“啊。”江雲池看着手腕上熠熠生輝的熒藍,忽地想起了什麼,“那線是怎麼回事。”
溫燭背對着她,含糊道:“一些,小法術。”
“不重要。”
她掀起被褥的一角,像是想趁着都甯還未完全蘇醒,再睡個回籠覺。
江雲池也沒太在意,跟着晨光來到窗台,将窗的縫隙又開得大了些,探出頭,仔細嗅了嗅。
“怎麼了?”
“要是小狐狸在就好了。”她輕歎了口氣,“那人的味道已經很淡了。”
關于那股中草藥混合着艾草的味道,她始終很在意。不隻是因為那人知道“仙丹”,更多的,是他身上的味道,她覺得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聞過。
“過來。”溫燭向狸花伸了伸手。
狸花卻是躍過她,鑽進了被窩裡。
溫燭有些哭笑不得,又強硬地将狸花從被窩裡拖了出來,隻輕捏了捏她的後頸,撫着她的脊背:“他若是能拿到‘仙丹’,我們之後一定會再碰上。”
…
戰場。
四周都是亂飛的靈力與各式武器。
她像是誤入戰場的無知生靈,想要離硝煙遠一點,再遠一點。
她厭惡極了,她知道,可如何誤入這場災難的中心,她不得而知。
又一次躲過飛來的劍,抑或是被靈力包裹的樹枝,卻在轉身的那刻,險些撞上來人久候的劍身。
很奇怪,四周的人、妖極其有默契地為她們隔離出一個空隙,再沒亂飛的武器向她飛來。
或許是因為抵在她咽喉處的那柄劍。
她想擡頭看去,但她似乎對來人感到無比的熟悉,包括那柄劍。
她應該熟悉。
但割裂的是,她隻是旁觀者,甚至無法驅動自己的身體,擡頭看向劍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