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能用已然有些碳化的朽木，在地上胡亂畫着，提醒着自己，還有一天而已。

還有一天，也許不要一天，她就要忍受不住了。

這些天整日呆在玄劍宗文書習武修煉，或許是顧師伯與師尊有意看着她，一直借口讓她幫忙操持宗内的事務，無奈缺席了幾次外出曆練。

好在明日她就可以出去了。

不管怎樣，她确是要食言了。

但往常的日常開始變得索然無味，她在想從前江雲池面對這些，是否也是這樣的感受。

如果是，她應是有些為難她了。

溫燭很清楚，現如今的每一秒都不過是在強撐罷了。腦海斷斷續續，亦或是潛意識裡一直在念着遙遙無期的某日。總是分神感受着鍊上的靈力波動。

斷然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但她得找個合理的理由，狸花像是察覺到了不對勁，但逃走，對她來說，隻是無比殘酷的懲罰。

她走在熙攘的街道上，謀劃着一次天衣無縫的叛逆出逃。

“姐姐姐姐。”女孩抱着她的大腿，晃了兩下，仰着頭睜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你是娘親說的仙子嗎？”

“師姐，怎麼每次跟你出來都能碰上走失兒童。”溫昊強忍着笑意，又似乎感到不公，“還都不約而同地往你身上湊。”

他不滿地努起了嘴，想要去逗那小女孩，卻毫無防備地，被女孩猛地拍開了手。

溫昊疼得倒吸了口涼氣：“手勁這麼大！？”

他狀若驚恐地轉頭道：“不得了。師姐，這女孩不簡單。說不定…是跑來的小妖怪！”

他略誇張了語氣，本意吓唬吓唬那女孩。但那女孩隻是靜靜地看着他張牙舞爪地向自己跟前湊，從溫昊的視角看去，甚至有些無語與不屑。

溫昊：？？？

奇了怪了，現在小孩這麼早熟？上一次能讓他覺得自己滑稽的還是江雲池…

“好了。”溫燭拍了拍溫昊的肩，蹲下身來：“你娘親呢？”

小孩咧嘴笑了笑，晃着她的手，撒嬌道：“仙子，我想要那個。”她指了指一旁鋪子上擺着的各式人形玩偶，“你給我買好不好，你給我買了我就告訴你。”

溫昊驚呆了，還有這樣的！？

“師姐，這莫不是個騙子吧！？”他越想越想那麼回事，“肯定是個騙子，師姐你有沒有聽說過這種騙術…”

還未說完，溫燭卻起了身：“你先去吧，我把這女孩安置好了就來。”

溫昊：“？？師姐？”這莫不是被下了蠱？

他狐疑地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人海，轉念一想，師姐總歸是應付得來的，也就先行離去了。

“喜歡哪個？”溫燭将女孩抱了起來，往那鋪子上的人偶示意了下。

女孩對着琳琅滿目的華麗人偶犯起愁來，似乎有些苦惱。

“這個。”她指着之中手持着劍的，衣着簡單的修士道，“不不不，還是那個吧。”她又轉而隻向了角落那穿着深藍華衣的人偶。但她像是被人抛棄了的，衣服褪了色，整體有些灰舊，隻剩下那琉璃眼，還熠熠生輝。

溫燭問了價格，就要拿出銀兩來，卻被女孩制止住了。

“不不不，仙子姐姐，這個太貴了。”

“你既叫我仙子，那這人間的貨币于我來說應當是沒什麼的。”

女孩似乎有些糾結，嘟囔道：“可是我不想要了。”

“為何又突然不想要了？”

“仙子姐姐，你是不是對所有人都如此有求必應的。”女孩歪着腦袋，像是有些懵懂與好奇。

溫燭思考了陣，回答道：“也不是。”她劃了下女孩的鼻梁，“就像…如若今日換個人來，我便要真的以為這是什麼新的騙局了。”

女孩捂着鼻子愣了愣，反應了過來：“師姐！”

“嗯，聽到了。”

“不是…”江雲池又氣又笑，“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哪有小孩上來纏着人買…這樣獨特的‘玩具’的？”

“這人偶怎麼了，挺好看的啊，就是舊了點。”她端詳着手裡的舊人偶，“小女孩會喜歡啊。”

溫燭看向鑲嵌着的琉璃眼，在日光下帶着高光，映照出四周的世界。她啞然失笑：“嗯，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