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升與今昭從官衙出來已經是正午了,二人在附近的食肆吃了一些面食便離去。
琦玉山淩霄宮再過兩日要舉行一場仲夏廟會,林慕升作為道長必須出面主持。
今昭在回琦玉山的第二天便聽到有人傳柳泉鎮的前鎮長白附在監獄裡自缢了。
但據典獄長說他死相凄慘,死後還沒人來替他收屍,隻能讓兩個小斯給他卷了張破涼席草草的埋了。
“哎,他是被鬼給報複了!前陣子柳泉鎮不是光死人嘛,就是他幹的勾當。”
“那他死有餘辜啊!”
“沒想到白鎮長是這種人,面上挺和善的……”
那群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紛紛唏噓這世道混亂,沒幾個好人。
師父早已告訴今昭此事的全部經過 ,林今昭心裡很厭惡那個白附那對兄弟。
自己的命如此寶貴卻視他人的命為賤草,還與那鬼怪狼狽為奸害死那麼多人,就應該被千刀萬剮下地獄!
師父與其他師叔一早就去淩霄上殿忙碌了,明日便要正是舉辦廟會了。
琦玉山淩霄宮分為上下兩殿。
上殿在前,又包含主殿,是平日裡信徒、遊客祈福遊玩的地方。
主殿兩側設有學堂、操練場和花園,衆弟子每日在此練劍畫符。
下殿則在後,是本門派成員的住處。殿中也有供信徒遊客休息的房間,也可在此過夜。
“林昭陽,過來幫忙呀!”一個少年小道身着青灰色的素雅道袍,腰間束帶,木簪束發,懷裡抱着一盆素白末利花。
“末利”是梵語的音譯,此花從佛國傳來。
林慕升前些年下山遊曆從一位奇異花草商人那買來的。
在道觀裡,所有弟子統一着裝,林今昭也不例外。
她今日沒有梳發髻,隻把頭發高高挽起,用了一根煙藍色的發帶将頭發紮成高馬尾。
“這就來!”她放下手中的符箓書,快步朝置辦廟會的主殿走去。
“昭陽”是林今昭的字,與她的名意思一緻:明媚溫暖的太陽。
這是師父給她的字,平時,與她要好的同門弟子會喊她昭陽。
夏風輕輕吹過,林今昭垂在身後的墨發随風輕輕搖曳。
幾縷發絲從耳畔掠過,拂過她清秀的面龐,為她平添了幾分英氣。
今昭與衆多弟子一起清掃庭院、擺放鮮花與香爐、裝飾神像,忙碌至傍晚時分才停下休息。
“今昭,為師有東西送予你。”林慕升緩緩從身後拿出一盞青蝦花燈。
這隻蝦燈通體碧綠,蝦足随着手中的提線而動,宛如在水中自在遊動。
随着夜幕降臨,青蝦燈的翠綠色光澤愈發鮮亮。
林今昭看的挪不開眼。
“啊,多謝師父!!”她迫不及待的從林慕升手裡接過蝦燈。
她杏眸裡倒映着青蝦的熒光,手中輕輕把玩着這隻精緻的蝦燈。
“明晚将設燈謎之會,亦将施放花燈。為師看這燈可愛有趣,便先拿來送你了。”
林慕升看她如此開心,臉上也露出一抹和藹的笑容。
蝦燈在手,今昭的臉上倦容盡消,她的眼眸明亮閃爍,笑容燦爛如花,顯得格外動人。
“師父,有居士請求今晚留宿。”說完,小弟子雙手合抱,上身微俯,對林慕升行禮。
那位居士就在不遠處,帶着五六個随從和護衛,當然還有一堆供品和一輛馬車。
不過山路崎岖,馬車停在山下的一戶人家裡。
“敢問居士怎麼稱呼。”林慕升朝他走去。
“在下裴姓名休越,不知道長可否讓我等幾人在此借宿。”
小郎君微微彎腰,對林慕升十分敬重。
裴休越是來遊廟會為母親祈福的,不過路途遙遠,便提前兩日出發。
“凝惠,帶裴居士去下殿休息。”林慕升向剛才那位小弟子示意。
“多謝道長,多謝凝惠道友。”
道完謝後,裴休越就随着凝惠去了下殿的廂房裡休息。
他的随從和護衛被兩兩一組分别安排在他周圍的房間裡。
“師父,方才那位小郎君生的好生俊俏呀。”
林今昭輕啜了一口綠豆羹,那清甜的味道瞬間緩解了她半天來的口渴。
“今昭今日的課業可做完了?口訣又背的如何了?”林慕升淡淡的問她。
“啊,徒兒錯了,不該色迷心竅。”
她的話語雖然直白,卻沒有半分輕浮之感,反而透露出她的坦率與真誠。
林今昭剛才遠遠的就瞧見裴休越。
他身姿挺拔,風度翩翩,舉止與談吐都極為優雅。
下殿客房内,裴休越正捧着一本古書。
“裴居士,晚膳已備好了,請随我移步齋堂用膳。”敲門的還是之前的凝惠。
“休越知曉,勞煩道友了。”聲如玉振。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書卷,略微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便開門随小道士走去。
步履生風,如玉樹臨風,盡顯貴族之氣。
沿途衆多弟子和遊客的目光緊緊追随裴休越的身影,其中男女老少皆有,但多是些少男少女。
裴休越知道自己生的好看,經常會引人側目,他已經習慣了這些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