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休越輕撫腹中,語帶哀求:"道友,休越腹中饑餓難耐,可否速赴齋堂?"
他對于一路上被人不斷注視感到厭煩,那些凡夫俗子隻懂得以貌取人。
“是凝惠考慮不周,裴居士一路舟車勞頓,此時定是餓的難受了。”
凝惠哪看得了美人貴公子這般可憐之姿,立馬給美人賠罪,又加快了去齋堂的步伐。
“松風師叔!!”此位花信年華的女子聲若寒泉,清冷而透。
“松風”是林慕升的道号。
她一歸山,便急切地尋找林慕升。得知他在齋堂用餐,她心中喜悅,急匆匆前去相見。
“若和師姐安好!”
林今昭起身沖陳若和招手。
“若和回來了,可用膳了?”林慕升擡眼看着跑了一身汗的陳若和。
“松風師叔,我給你帶了小禮物。”她無暇理會林今昭,徑直在林慕升身旁坐下。
林今昭也不生氣,她知道師姐愛慕她師父,便起身去給師姐打飯。
此刻正是飯點,來用膳的人特别多,她隻好慢慢排隊。果然好吃的飯在哪都一樣,都得排隊。
裴休越手捧着一碗百合蓮子羹,他眉頭微皺,站在隊伍外側,正在在找可以獨自用膳的地方。
他不喜别人看他吃飯的樣子,覺得這樣有失禮儀。
林今昭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裴休越,他身材高挑,長相又出衆,看不見才算奇怪。
“不會是沒地方坐吧?”她看了一眼齋堂裡的滿是人的桌椅闆凳,确實沒有地方了。
“郎君等我一會兒。”她對站在隊伍旁邊的裴休越說着,笑容滿面。
裴休越隻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很快就輪到她打飯了,她多拿了兩塊糕點,取了飯食後就立刻給陳若和送去。
“郎君久等,齋堂已經滿員了,我帶郎君去别處用膳吧?”
林今昭跑向裴休越,手裡拿着用手帕包起來的酥油餅和甜點。
“好,休越多謝姑娘。”裴休越手裡端着湯羹。
“原來叫休越啊,名字真好聽。”林今昭心中暗想。
齋堂外,夏夜幽韻,蟬聲和鳴。
偏處的涼亭裡,裴休越端坐在青石雕花圓桌前,一隻手握着湯勺慢慢攪拌着眼前的百合羹。
“休越郎君,這是我從齋堂拿的甜點,你嘗嘗罷。”林今昭聲音甜甜的。
一張繡着蘭花草樣的淡藍色絲綢手帕裡包着兩塊脆皮酥油餅和兩顆糖芋苗。
“多謝姑娘,但休越不喜甜食,不若姑娘自己用罷。”
裴休越隻想安安靜靜的自己吃飯,不想多與林今昭說話。
林今昭并不覺得尴尬,她深知人各有好。她偏愛甜食,卻非人人皆然。
她雙手托腮,仰望夜空中的滿月,“幸得今晚月色明亮,無需點燈便可用膳。”
今昭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裴休越,心中不禁暗贊:“月下佳人,風光無限。”
将甜點收起來後,與裴休越打了招呼她便離開去下殿休息了。
另一邊,陳若和坐在林慕升身側,同他講述自己這些天與師父下山遊曆的趣事。
林慕升很少插話,隻聽她講的繪聲繪色,時而開懷大笑,時而眉頭緊皺。
“此青蓮劍穗,敬獻師叔。”陳若和手執一株藍青銀絲勾蓮劍穗,目光中流露出期待之情。
“若和,我的劍已有劍穗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陳若和再送他了。
“沒事,那我自己用。松風師叔早些回去歇息,我明日再來看師叔。”
她并不氣餒,她知道自己的師叔對凡塵之事無感,這麼多年來松風師叔從未青睐過哪個女子。
行至半途,林今昭忽覺忘懷了師父所贈的青蝦燈,遂折返去取燈。
裴休越望着桌上那隻蝦燈,雙目無神。
“不要了麼?”他在等林今昭來取燈。
“似乎你被遺落了。”
他輕笑一聲,正欲起身離去。
方才林今昭懷抱此燈,笑容滿面,如今卻将其置之不顧,真是轉念之間,心情多變。
“休越郎君!”少女跑的很快,氣息有些紊亂。
裴休越轉身去看她。
“姑娘來了,可是來取燈?”他手裡提着那盞蝦燈。
“正是,正是。多謝郎君在此候我取燈。”
林今昭接過他手中的蝦燈,輕歎一聲,慶幸道:“還好,未失此燈。”
“抱歉,讓郎君久等了。”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并未久等。既然姑娘已經取了燈,那休越就先行離開了。”
他未待林今昭回應,便已準備轉身離去。
“郎君是否前往殿下休息?”她心中希望與裴休越同行,畢竟誰不願多欣賞幾眼俊美之人。
“星沉月落,休越該就枕了。”裴休越停下腳步,他有些疲倦。
“既然如此,我便與休越郎君同往下殿,我也正需休息。”林今昭直言不諱,她向來不喜矯揉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