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休越略感意外,又一瞬間便恢複了平靜。
“恐怕不妥。”他沒料到這位姑娘竟會如此直率,主動提出與他同行。
“休越與姑娘單獨同行,恐流言蜚語,損及姑娘清譽。”
“那休越郎君先行吧,我随後再去。”
林今昭自然明白他話中含義,她懂得進退,便不再堅持與他同行的要求。
“可惜了,不能再多欣賞美人幾眼。”林今昭确實對裴休越的外表有些着迷,但這僅是因為他相貌出衆而已。
她心中所想便是:相貌優越,氣質優雅,身材高挑,這樣的人,誰不會心生歡喜呢?
她在涼亭裡吹了會風,發了會呆。等裴休越徹底走遠了,她才離開。
第二日,晨光尚未破曉,廟會之地便已人潮湧動。
為确保來賓安全,衆多弟子分布各處,警戒守護着人群。
“今日必定人潮擁擠,宜提防心,勿使邪魅潛入。”林慕升提醒着衆弟子。
值勤的衆弟子個個精神抖擻,如青松挺立于雪中,毫無懈怠之态。
“哎,昭陽,我方才瞧見有個小販推着滿滿一車好吃的!待我們完成值守,不妨去品嘗一番。”今昭身旁的女弟子說道。
“好好好,快了,再過一個時辰我們便能結束值守。”她早上未曾用飯,已在此守護了兩個多時辰。
主殿内,許多信徒遊客在此上香祈福,這其中就有裴休越。
他步履輕緩,步入殿内。
薄唇輕啟,聲音清越,低聲祈禱:
“藥王慈悲,弟子裴休越,為母祈福。願母體安康,疾病速愈。弟子雖不才,願以誠心,換母康甯。”
他跪拜于藥王像前,神色虔誠,雙手合十。
林慕升此時正在殿外的一處小亭裡為遊客解簽答疑,陳若和則在一旁協助,繪制符箓。
她昨晚得知林慕升要來此做事,天蒙蒙亮就來了。
此間一直站着,現在有些腰酸背痛,于是道:“松風師叔,已經是正午了,先去用些膳,歇歇再來罷。”
“也好。是該去用膳了。”林慕升解完最後一隻簽便朝齋堂的方向走去,陳若和緊随其後。
裴休越剛出主殿,就遇上了剛下值守的林今昭。
她正和同伴在一個賣吃食的小販攤前站着,似乎正在商量買什麼。
裴休越旁邊的随從看着主子盯着那小食車看,以為主子餓了,便說:“世子,奴這就去為您買些來。”
“不必,去齋堂吧。”裴休越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起身便朝齋堂走去。
林今昭察覺到有人在看她,蓦然回首,看到向齋堂方向走去的裴休越。
于是她提聲呼喚:“休越郎君!”
少女踮着腳尖,一隻手用力的揮着,貝齒微露,她笑的很燦爛。
裴休越停下腳步,對着林今昭輕輕點頭示意,臉上挂着不太真切的笑容。
他确實天生具有一種高貴的氣質,即便是一些平常的動作,在他做來也顯得格外優雅尊貴。
忽然,林今昭想起來一件事:裴休越到現在也沒有問過她名字,隻是叫她“姑娘”。
小郎君對人很有禮貌,但是過于禮貌就無形中給人一種疏離感。
那又如何呢?
裴休越不過是來此祈福的香客,而她也隻是借機欣賞他的英俊外貌,并無必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名諱。
林今昭跟同伴買完吃食後就回下殿休息了,正值盛夏中午,外面很熱,她索性就把食物拿回房間享用。
林慕升正和陳若和以及她的師父張長汝讨論下午的要做法事。
張長汝是琦玉山符箓派的大法師,做法之事應由他負責,此次他做陽事科儀。
夏日炎炎,酷暑難耐。
烈陽炙烤着大地,林今昭在屋内避暑,直到酉時三刻,熱氣稍退,她才走出房間,準備去看法事。
香客遊客絡繹不絕,他們手持香火,虔誠地在神像前祈福,或在廟宇的古木下乘涼,亦有人去花園裡賞花觀景。
殿前的廣場上還有許多商販在此擺攤,有些賣小吃,有些賣小飾品,叫賣聲不斷。
不過此時大多數人都去了主殿看法師做法事,順便祈福許願。
林今昭望着被圍得水洩不通的主殿,果斷轉身走開,這法事她是沒法看見了。
她漫無目的在殿外閑逛,忽然瞧見了正在小亭裡抽簽子的裴休越。
“裴郎君亦有求簽之意呀,讓我來為郎君解讀這簽意如何?”
裴休越看着眼前熱情的少女,回道:“也好,那就有勞姑娘了。”
林今昭不喜歡他一直叫自己姑娘,于是直截了當地說:“無需再以‘姑娘’相稱,我名為林今昭,亦可叫我昭陽。”
“那便多謝林姑娘了。”
“……”
裴休越雙手合十,虔誠的祈願着:“願母親早日病愈。”
說完便搖了搖竹筒,一直到一隻簽子掉出來。
林今昭拿起簽子,找到對應的簽文便解讀起來。
“雲霧遮蔽月華明,孤舟逆水難前行……”
她一讀罷,便覺不妙,這明顯是下簽,便随手将簽子抛了出去。
林今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道:“意外,請郎君再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