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能容你白白傷我?”他嘴角上揚,眼中盡是輕蔑。
林今昭對他來說還有莫大的價值,他不會就此放過她。
“春月,備水,我要沐浴。”
春月懷疑自己聽錯了,方才還與世子劍拔弩張的林小姐此刻竟然歡快的哼着小曲兒?
捅了裴休越一刀,她心情自是暢快。
既然暫時無法離去,那便先行調養身體,伺機再對裴休越下手。
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沒事兒還能拿刀捅他助助興,何樂而不為?
隻是師父那邊沒有音信,擔心師父為她憂慮成疾。
那廂,醫師正為裴休越處理胸前的傷勢。
所幸匕首不長,未及心髒,若再深入半指,恐怕他真會命喪林今昭之手。
“世子,是何人敢在府中對您下此毒手?奴即刻禀報王爺,必将嚴查此事,捉拿那惡徒。”智奴怒氣沖沖地說道。
他擡頭看見世子臉上布滿了血紅的指印,心中驚駭萬分:“那惡徒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如此羞辱世子!”
“不必,我心中自有對策。此事不要聲張,以免打草驚蛇。”
智奴以為世子是怕此事張揚出去有損顔面,便要暗中調查。
“琦玉山那方,有何動靜?”裴休越問道身邊的親衛。
“回禀世子,多數鬼物已被剿滅,但門派内亂尚未平息。”親衛如是說道。
“加派人手,再牽制林慕升幾日。”
他已向林慕升傳訊,林今昭與太子一同命喪火海。
那夜,老嬷嬷攜今昭離去後,他暗中布置的影衛将一名體态與林今昭相似的宮女置于東宮扶光殿内,縱火焚之,以此抹去所有痕迹。
火勢過于猛烈,宮人們怎麼潑水都無濟于事,直到天微亮火才熄滅。
裴瑾瑜和那婢女早已化為灰燼,但他平日常佩戴的玉扳指和那支被故意丢棄的昆侖玉簪猶存。
于是,聖上徹查此事而無果,一怒之下便将東宮餘下的宮人盡數誅殺。
至于那名婢女,則被誤認為花臨月。
聖上本欲将昆侖一派盡數問罪,但值此鬼怪橫行之際,還需借助修仙門派之力以鎮壓,故僅對花臨月一派弟子施以懲處。
雲霧缭繞的浴桶中,林今昭在思索裴休越用了何種法子将她救出,她憂心此舉會牽連至其他無辜之人。
此後,裴休越日日造訪海棠小院,與她共進膳食,或是在院中讀書寫字。
他每日離去前都會問林今昭有何需求,若是衣食香粉畫本這類,他第二日便會為她送來。
“你方才說我想要什麼都可以?”少女挑眉問道。
“正是,休越會盡全力為姑娘帶來所需之物。”
“那我想要你的命呢?你給嗎?”她語帶玩味,心裡恨極了裴休越。
“林姑娘,是我将你救下,現又為了保你才将你困于這秘院中。”
他這是在提醒林今昭,不要得寸進尺更不要不知好歹。
“哦?世子是如何救的我?又為何需要保我?”
林今昭不會被他那模棱兩可的話術欺騙了,若不是他,她又怎會落得這步田地?
裴休越聞言,便将婢女替她火葬一事告訴了她,順帶又将昆侖派受罰之事一并說與她聽。
帶繭的手掌由于拳頭緊握,被指甲扣出了血,林今昭如五雷轟頂,渾身顫抖。
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你是說,是我害得他們修為盡失,是我害得那婢女被活活燒死?”
“休越并無此意,隻是提醒你,若沒有我,給太子陪葬的可就是你和你的琦玉山門派了。”
言罷,一把重劍便架在他脖子上,劍光寒爍,鋒利光滑的劍刃映出他那俊美容顔。
“裴休越,若非你,我何至于陷入畫境與繪靈殊死搏鬥,何至于被迫入宮,受那太子輕薄,更不會被迫手刃他,牽連無辜!這一切皆因你而起!休再言救我,你心中所為,自比我更清楚!”
林今昭字字珠玑,她心中縱然有愧,但依然分得清是非曲直。
況且,他刻意讓她以昆侖弟子的身份行事,又故意留下線索牽連門派,很可能是對昆侖懷有深仇大恨。
“伶牙俐齒。”裴休越單手緊握劍刃,将劍推開。
鮮血順着他手掌流出,又從劍刃滑落至地上。
“但是今昭,你如今已經是我的共犯了,你跟我永遠都綁在一起了。”他不甘心林今昭這麼清醒,她越是反抗,他就越想困住她抹殺她的銳利。
“我從未想過你能這般厚顔無恥!”林今昭憤恨的瞪着他。
“多謝誇獎。”
她後退半步,借力使力,淩空一腳,迅猛地踹向他的心口。
那日的刀傷尚未痊愈,如今又遭她一腳重擊,舊傷迸裂,胸口處的衣衫再次被鮮血染紅。
裴休越吃痛捂着胸口,額上瞬間冒出密密虛汗,後退間跌坐在地。
“你最好現在就放我離開,不然,我不介意與你同歸于盡。”
少女眯起雙眼,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臉上滿是淩厲的恨意。
“今昭,你太天真了。你既逃不出去,更無法殺我。忘了告訴你,林慕升以為你已命喪黃泉!”他譏諷道。
他身體微仰,雙手撐地,面龐高傲地擡起,束起的黑發垂落,幾縷發絲輕拂面頰,非但沒有半分狼狽,反而更顯得他桀骜不馴,放蕩不羁。
“今昭,何不做這籠中金絲雀,日日為我所賞?”
他仰頭大笑,笑裡滿是對她的嘲弄與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