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吻了便吻了,隻是稍稍親了臉頰,聽裴休越方才的話意,他并不在意,今昭又何須挂懷。
波瀾雖急,終歸甯靜,她好說歹說前世也是讀過十幾年書的人,不會過于古闆執着所謂的“女德”之說。
“裴休越,你熏的何種香?香味過于濃烈,不好聞。”
少女忽然轉過身,刻意捂着口鼻,故作扭捏之态,裝腔作勢,眼中也滿是嫌惡。
“小姐,您昨夜還在說這香好聞來着?”
拆台來的如此之快。
“咳咳,胡說什麼!我從未說過它好聞。”她微微側頭,佯裝愠色看着春月。
春月被林今昭唬的急忙低下頭,心中連連反思自己是否真的惹怒了林小姐。
站在院中的裴休越斂目低垂,唇角微挑,欣然之意越然臉上。
“何事令你暗自發笑?”今昭側目,見世子在一旁竊喜,便冷聲質問。
話音未落,一支雕花白銀簪子砸向春風得意的裴休越。
他也不躲,任簪子砸到臉上。
簪子被今昭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擲過去,簪尾還不偏不倚的正對他那張細皮嫩肉的嬌面,不出所料的留了一道帶血的劃痕。
“你是木頭嗎?躲都不會躲啊?”她語帶怒意問道。
故意忍讓她,林今昭感覺像一拳狠狠打在軟棉花上,無力返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今昭,能否釋懷,不再惱我?”
柔面小郎君彎腰拾起落在地上的銀簪,細心拭去簪上血漬,雙手遞到今昭眼前,姿态語氣溫軟誠摯。
“你腦子被砸壞了嗎?你心知肚明自己所為,我這一簪豈能輕易平息我心頭之恨?”她并未伸手接過簪子,隻是漠然地注視着他。
被這黑心世子害的差點丢了性命,還牽連了無辜之人,她心裡實在是氣不過。
“無妨,休越今後會慢慢彌補你。”少年淺笑,語調柔和。
林今昭尚未開口,他已輕柔地将銀簪别回她的雲鬓之中。
“此簪沾染了你的血迹,我不喜歡了。”
今昭揚眉,反手又将銀簪拔了扔在地上。
全程低頭反思的春月,耳聞林小姐如此氣勢淩人的言辭,不由得為她捏了把冷汗
春月在心底默默祈禱:“世子殿下莫生氣莫生氣,千萬勿責怪林小姐!”
“孩童之舉。”裴休越輕笑道,順帶撿起銀簪别在了自己頭上。
春月心中:“?”
世子怎會如此大度,被林小姐這般捉弄也能面不改色,笑吟吟的應對。
林今昭:“?”
她一度懷疑裴休越真被那一簪砸昏了頭,這已非他怒與不怒之事,若在往昔,他必會發動剜心咒,以洩心頭之憤。
“你到底有何事?”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此舉意在逢迎今昭,她不信裴休越真心來請罪,任她羞辱以洩憤,無緣無故的殷勤,非圖謀不軌即是别有用心。
“休越想請林姑娘共赴京中戲台,遊玩賞曲。”
“沒空,不去。”今昭果斷拒絕。
她能按捺住不拔劍相向已是極大的克制,他還想要她陪同消遣聽戲,真是癡人說夢。
“裴休越願以十兩黃金,換取姑娘兩時辰相伴之歡。”
他自是對林今昭的喜好有所了解,知她偏愛金銀,又嗜甜食。
“容我考慮片刻。”
囿于這狹窄院落之中,金子又有何用,金銀财寶再多,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但轉念一想,若随他步出院門,逃脫的機會或許會大增。
“三十兩金,休越誠想邀今昭姑娘聽曲。”
聽到裴休越再次提價,且是原先的兩倍之多,她心想此生或許難以積攢如此巨資,于是一咬牙便應允了。
“既然你如此誠心,本小姐就勉為其難,應允陪你兩個時辰。何時啟程前往戲樓?”
“林姑娘換好衣裳便可出發。”裴休越言罷,左手輕揚,向仆人示意準備。
随行奴仆接到世子命令,随即拿出一套精緻的絲綢衣裳呈現在今昭面前。
她提起衣裳粗略審視,發現是一套男子服飾。
“原來世子早有準備呀,可我為何不能穿自己的衣裳?”她不知道裴休越又在編排什麼。
“今昭,你如今身份特殊,若不喬裝改扮便輕易外出,恐怕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的确,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真相,若真被官兵抓到了她也百口莫辯。
“有幾分道理。”說罷,她便拿着衣服進屋去換了。
一刻後,林今昭身着一襲竹青色的交領長袍,腰間系着玉帶,她還未到戴冠的年紀,便用一支玉簪簡單地将長發束起,額前垂着幾縷細碎的發絲。
冰肌玉骨,朱唇玉潤,再配上那英挺的束發,頗有少年意氣。
但一套裝束下來,她竟與那纨绔子弟有幾分相似,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
錦衣腰帶頭飾似乎都是按今昭喜好而來,但衣物尺寸沒有把握好,稍顯寬松,不過無傷大雅,今昭依然能穿出一番風度。
“我收拾好了,這下可以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