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夜晚,一行人終于抵達泠州的北側的一個渡口并就近找了家客棧住下。
裴休越選的樓上西廂房,今昭當即選了東廂房最外側的一個房間。
“掌櫃,我想換間卧房,換到東廂外側第二間。”裴休越說道,轉頭看向一旁的今昭。
少女撇撇嘴,既無奈又覺裴休越幼稚,自從上次他對今昭敞開心扉,就越發的粘着今昭,不論吃飯看書還是去甲闆上透氣,他一律全要帶上林今昭,真就是除了睡覺洗澡這種特别私密的事情,其他小事就離不開今昭了。
店掌櫃瞧了瞧房本,支支吾吾道:“客官,東廂已經客滿了,換不了呀……”
“裴休越,你也不是小朋友了,今晚就自己睡一晚吧,别為難掌櫃喽!”林今昭一手扶着櫃台,側身斜靠,笑吟吟的說道,心裡輕松多了。
“小朋友?何意?”
“就是孩童,我們那裡人會把小孩子叫作小朋友。”
“今昭,你是在誇我純良可愛?”
林今昭翻了個白眼,心裡暗罵裴休越是個自戀狂。
掌櫃聽林今昭這麼一說,便誤以為兩人是鬧别扭的伴侶,趕忙提醒道:“但是西廂房還有一間空卧,就挨着公子的卧房,您看——”要不要換,話還未說完,裴休越就答道:
“把她換到我旁邊吧,她喜歡挨着我。”
“是是是,這是鑰匙,您二位拿好,有事随時喚我呀!”掌櫃笑眯眯的将鑰匙塞進裴休越手裡,還連連沖他眨眼示意邀功。
靠在一旁的林今昭聞言驚的身體往前一趔趄,差點兒摔倒,氣急道:“你方才說什麼?我喜歡挨着你睡!?”
“你真是,胡言亂語、胡說八道、滿嘴胡鄒!”她急的滿臉羞紅,聲音也比往常要大。
裴休越站的筆直又優雅,臉上挂着清泉般的笑,特意待林今昭吼完才幽幽俯身在她耳邊輕語道:“今昭,你若再大點聲音,整個客棧都知道你喜歡挨着我睡了。”說罷還溫柔的将她額前的一縷長發别到她耳後。
一套操作下來,把林今昭肉麻的渾身不自在,就像癞疙寶爬到她腳上——不害人也惡心人。
裴休越不怒反笑,林今昭氣的值跺腳,道:“你還笑,到底有什麼好笑的?你這般污我清譽,怎麼還笑得出來啊!”
“抱歉,林姑娘,我确實不該如此輕浮。”他聽到林今昭憤意指責,好像真的心中有愧一樣語意誠摯的給她道歉。
智奴和春月呆立在不遠處的素色窗紗旁,尤其是智奴,他終于意識到林今昭不是什麼低賤的女奴了,她很有可能是他家世子的心上人或者說是相好。
“林小姐過來了,你待會兒别亂講話,她心裡正煩着呢。”春月戳了戳呆若木雞的智奴,示意他管好嘴巴。
“哦,我曉得了。”他回過神,低着頭說道,因為林今昭已經走到他臉前了,連着世子也來了。
“春月,我們走,咱倆住一間房就行。”今昭拉着春月的手就往樓上走。
智奴見狀用左手食指指着自己,磕磕巴巴問道:“世,世子,我也要跟您睡一起嗎?”
裴休越未搭理他,冷冷轉身也跟着上樓。
樓下隻剩下智奴一人,春月有林今昭領着,世子也登記好了留宿簿,唯獨他秋智一人裡外都無人在意,他心裡難受啊。
早知先前就不罵林今昭,不和她作對了。
到遼今昭還是沒有換卧房,笑容又從裴休越臉上轉到她臉上了。
一覺醒來發現天還未亮,今昭本想接着睡,奈何人有三急,她得先去趟茅房才行。
她昏昏沉沉的走下床去開門,屋裡沒有點燈,微弱亮光從窗外透進來,勉強讓今昭看得見路。
剛打開們就見一個高大的人影杵在門口“啊——!!!”今昭下意識大喊,她被吓了一跳。
“今昭莫怕,是我。”人影開口說話了。
“裴休越?大晚上不睡覺,擱我門外面幹什麼?”她用手輕撫心口,又道:“你是想吓死我,以此來報昨日的仇是嗎?”
要真是這樣,那還确實很符合裴休越的為人作風,小肚雞腸,敏感記仇。
“我與今昭何來的仇恨?現在已不是夜裡了,再過一個時辰朝陽就出來了。”裴休越聲音有點沙啞,像是剛哭完。
這是重點嗎?林今昭真的很急,急得想飛進茅廁。
“你來找我幹什麼?”今昭沒好氣的問道。
“我有東西送你。”說着,裴休越便遞上一小捧花束。
黑燈瞎火的,今昭拿着花走到燈籠旁才看清楚這是一小束野花,五彩缤紛,嬌嫩可人,花瓣上還沾着晶瑩透亮的露珠,就是花朵跟沒睡醒一樣,半開不開的。
想來是裴休越早早出去特意給她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