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遲猶豫的第97秒。

‘兔子’強迫她注射針劑前，說隻要她活下來，就放過她。

事實是，若非【空氣】異能之強，連‘兔子’也隻能用精神力影響她的殺意。

她不相信她人的仁慈。

莫遲打斷柳青青，向前走一步，即使對方的手搭上繩結，瑞安搖搖欲墜，也毫無動搖，目光灼灼投向辛姐，“為什麼綁架沈間？”

紫紅色的天空如一隻倒扣的碗，彩霞清晰地照亮辛姐線條柔和的五官。

仿佛印在臉上的溫柔笑意，她簇了下眉，打破了平靜，“不要氣性那麼大。沈間就是留兩天，我們都很喜歡他。等你們回聯邦，很快他就會被接回去。”

喬野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莫遲緊緊盯着辛姐，見她朝喬野揮了揮手，“為什麼？我要知道答案。”

“莫遲，别問了！”柳青青抓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拽，“你沒看到瑞安要掉下去了嗎？”

辛姐反複推拉繩結，粗大的結好像變松了，腳下的金屬網随着被倒吊的人體前後晃動，吱呀吱呀——

柳青青抓住她的手心濕濡。

但她踩住金屬網，想去救瑞安，沒走兩步，喬野的腳步走進，她便不動了。

柳青青放開了她的手，聯邦訓練不過一年，且作為指揮使，她與男性仍有力量差距。

辛姐偏頭打量她倆，挑眉左右觀賞，忍不住笑出了聲，仿佛這是一出好戲。

瑞安始終一聲不吭。

莫遲知道他醒着，心跳極快。

“辛姐，我不喜歡與人拉扯。”莫遲每向前一步，瑞安搖動得更劇烈，辛姐的眉頭皺得愈發緊。

“我勸你站住。”

莫遲回頭，見喬野的刀尖直抵柳青青大動脈，銀光閃過——

“如果你不站住，她可就活不了了！”

莫遲露出了一抹笑，喬野怔住。

她再度看向辛姐。

“說句實話，這點東西真心威脅不到我。”

此話一出，辛姐臉上的笑容完全消散。

喬野用力下刀，手臂用力到發顫，刀尖卻一寸未近，辛姐的目光從他轉向莫遲，有什麼超出了預計。

莫遲在兩步外站定，微微彎腰，“告訴我，為什麼綁架沈間，我就下去，幫你向他們撒謊。”

·

天色轉暗，一抹紫色掙紮在暗夜之中。

圍繞煙囪釘牢，粗粒生鏽的黑色旋轉梯。

咚。咚。咚。咚。

腳步聲順階而下。

喬野、柳青青、莫遲.....最後是瑞安。

喬野走到最後一階樓梯，突然轉了個方向，把住扶手，“我想....你們應該明白怎麼說，對吧？”

柳青青點頭，“先修金屬網，後出清蟲族，不知何時消失，回聯邦找援助。”

“辛姐仁善，她不願生事，但我不同。”喬野視線一一掃過三人，落在莫遲臉上，多停留了幾秒，“我知道沈間是你們重要的人，我也希望他能安全回去。所以.....我懇請三位不要生事。”

柳青青點頭。

喬野看向不吭聲的另兩人，暗淡天光勉強照亮瑞安，他渾身割傷，衣服爛得已不成樣子。

他扶了扶眼睛，恢複最開始細緻穩妥的俯首，“回去換件衣服吧。有任何需要随時找我，三位。”

沒有人回答他。

喬野走後，柳青青面色沉沉。

瑞安突然用力拍了一下莫遲的肩膀，兩人皆是一愣，回頭看他。

“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也不知是感謝還是抱怨，他表情很是不爽，“回聯邦，你一定得再測一次天賦！我不相信你天賦f，體能會超出我。”

莫遲無奈對他笑了笑，問柳青青，“你有頭緒了嗎？”

柳青青頓了下，看向瑞安，他立刻心領神會地說，“我去通知教官。你放心，我不會向任何隊員透露信息。”

柳青青點頭。

瑞安一瘸一拐地離開。

“我們先回去吧。”柳青青看了眼光腦，“幸好尚未超過一個小時。先集合！”

莫遲抓住她的手，“先等下。你能先告訴我現在情況有多嚴重嗎？我們還是要找沈間的，對吧？”

柳青青沉默了半分鐘。

莫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事不是我們能解決了，先等瑞安向教官彙報。聯邦的事我不好說。問題在于，庇護所現在有安危問題，辛姐需要一個質子，讓聯邦幫庇護所渡過難關。”

柳青青低着頭，猶如自言自語般說。

“我們隻要不輕舉妄動，避免矛盾升級，沈間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我知道你擔心他，這種時候，我們需要冷靜。”

莫遲放開柳青青，灰暗的天空，遠處庇護所人們再度喧鬧聲，她的臉晦暗不明。

“先不論聯邦是否會救沈間，就是救了，甚至花大價錢，我怕辛姐不會放過這個金疙瘩。”

柳青青沉默一陣。

細絲般的小雨再度落下，随風四散，瞟在臉上無知無覺。

莫遲擡頭看天空，濃濃烏雲之後，月亮細如彎鈎，灰黃色的金屬網蒙上了一層銀色雨光，一雙布鞋踩在邊緣，應該是辛姐，如烏鴉築巢般一點點搬動材料，修補金屬網的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