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找守衛呢。”莫遲喃喃。

“什麼？”柳青青說，“我說，我們先集合，要知道機甲情況。”

莫遲眨了眨眼，抹掉臉上的雨滴，嘟囔，“我找不到沈間.....我擔心他....怎麼會找不到呢......”

“你以為我不擔心嗎？我現在隻感覺心燒得很，整個人都很焦慮。”柳青青抓住她的手，往廣場走去，“現在重要的是看清整個局面。莫遲，冷靜。我會想出辦法。”

莫遲任由柳青青拽着她往前走。

智囊從未與她說過這種話，那人一向冷情冷心。

柳青青不同，莫遲突然想起來——

自己毆打校霸——還是個家裡有點背景的男生——本可能被迫轉學。

柳青青在她之前進辦公室，拍了拍自己，說沒事。

自己再被叫進去時，那個渾身首飾、富麗堂皇、曾扇自己一巴掌的女人，卻如避瘟疫般無視了自己。

班主任又是個油滑的，見事情能大事化小，便簡單了了。

莫遲歎了口氣，提起的胸膛刹那松懈下來，“我知道了。你沿着屋子走，雨下大了。”

柳青青捉着自己的手用了下力，她高挑的背影擋在身前，一句話順着風飄進耳朵，“知道。”

·

廣場集合，不出意料沒找到沈間。

更重要的是——出入口的守衛增加了！

“沒事，大家不用緊張。”柳青青笑着開解聯邦隊員。

——瑞安跟着她們下來，正去找教官有事。沈間麼依舊善心熱情泛濫，在那兒修網呢。穿插着兩個内部笑話，緊張的氛圍有所緩解。

找到教官時，他正與蘑菇站在機甲停放門外，攔住想往裡擠的隊員。

痛罵道，“你們瘋了嗎！全民作戰，犧牲無數的機甲研發，是為了對抗蟲族！不是為了屠戮我們自己種族！”

瑞安站在第三方，單手持一柄耙，像是剛從路邊偷來的，攔在二者之間，“無事發生！無事發生！沈間就是在修金屬網，你們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幹什麼呢！都給我站好了！”

莫遲忍不住問柳青青，“教官地位這麼低嗎？”

“不是地位低。是我們都被罵習慣了。”柳青青的視線在幾人之間掃過，“都是天才，教官舍不得罰。”

此時，天已徹底黑了下來。

黑壓壓的烏雲遮蔽了金屬網，小雨淅淅瀝瀝落下，打在顔色各異的屋子上，金屬片發出哒哒哒哒的聲響。廣場的煙花放得更密了，在空中砰得炸開，點亮昏暗的天空。

莫遲擡頭，辛姐已經不在那兒了。

依舊是柳青青上前，她堪比萬能潤滑油，長相正氣，配合瑞安支持，安撫下隊員。

瑞安為了維護秩序帶衆人去廣場，參與歡送會。

隻留教官、柳青青、莫遲三人。

柳青青将現狀講明，“如若留一半在此處，有機甲傍身。一半回聯邦，她無非就是要能養活庇護所人的吃食。為了沈間，統領們應不會置若枉然，對吧？”

不想，教官竟也該死地沉默了！

“你不知道，這裡面的水.....究竟有多深。”教官猶豫片刻，“先回去參與歡送會，給我一點時間。”

雖莫遲萬般不願，在柳青青的堅持下，還是回到廣場。

廣場中央是三米高的篝火，火勢小了些許，此刻豎起了一面巨大的紙傘，遮擋細雨。

圍繞兩邊，鋪滿大小各異的紙傘，從裡往外，庇護所的人坐得密密麻麻，在雨中看不清晰。每家人一個舉着紙傘，便必有一個抱着巨大的水缸，孩子則如惡鬼般瘋狂啃食手中的食物。

偶爾一個不知是誰的人，跑上前點煙花，再匆匆跑開。

砰，多彩煙花炸開——

隻能點亮高處的金屬網，庇護所已被燈光照得不能再亮了。

十一位聯邦成員坐在自帶的傘下，更大、更穩、更遮雨。

石桌上是些炒蔬菜和特質飲料，沒有肉，讓莫遲舒服許多，目光卻時不時瞟向教官。

柳青青手肘杵了她一下，莫遲嘟嘴，收回目光。

喬野撐着一柄紙傘站上金屬箱，手裡舉着喇叭，濃密的雨絲呼啦啦打在他身側，麻布變深了些，他摘下鏡片，在幹燥的衣服上擦了一下，再度帶上，開始說賀詞。

悶雷。

比往常更深的夜下，火紅跳動的篝火，四周亮如白晝的熒光燈，紅綠藍紫毫無邏輯地射來。

喬野顯得異常渺小，這樣的燈光也叫莫遲不舒服。

賀詞終于說完了，喬野的聲音刹那亮起，“接下來，是辛姐為我們講話！”

辛姐從側方出現時，一個帶着兜帽的女人彎着腰走上前，人們都以為她是來點煙火的，隻催促趕緊點，别擋着自己看辛姐的臉。

莫遲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她放下未動的特制飲料，擡頭。

砰！

藍色槍口，如煙花般炸開的小臂，肉沫飛濺上四周人臉，如魚人當時使用相同的劣質硝煙味，被雨水沖散了。

但女人仍舊如石雕站立，紋絲不動，她目光如刀，直射向無人保護的喬野。

站在辛姐周圍的守衛愣住了，看向金屬箱，然後緩慢上移——

喬野仍站在渾濁的光源照耀下，左右興奮地舉起，準備迎接辛姐，紙傘緩緩滑落，雨勢飒飒打濕了他的全身，一道濃烈的血從鼻梁往下流，再往上，本該是腦袋在的地方，空空蕩蕩。

咚！咚！

女人與喬野同時倒下。

一聲尖叫在人群中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