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程竹松開了手，因為生病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他指了指身後，“遠遠看到有人坐在馬路邊，覺得很像你。”

方從南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覺，情緒過境，腦子不太清醒，竟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哥每次都是憑背影就認出我了。哥是對每個員工都這麼體貼，還是我獨有的優待？”

看見程竹閃躲的眼神，方從南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卻期待起程竹的回答。

“你的背影…很有辨識度。”

這句話吓得方從南差點炸毛，但看程竹的表情神色，完全不像自己掉馬後他該有的反應。

方從南咳了幾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态，心想趕緊找個借口開溜：“哥，你在這邊幹嘛呢？”

“哦，剛從公司出來。”本以為程竹會敷衍過去，沒想到他真的是加班加點到現在，“回家前想吃點東西。”

“哈哈…那你qu……”

“你如果沒事，一起嗎？”

一個不想陪領導的社畜輕輕碎掉了。

商圈附近很多酒吧，方從南不愛去這些地方，程竹倒是十分輕車熟路。他像是早有目标，帶着方從南找到一處小巷中的私人酒館。

裡邊的音樂聲調得大小适中，每個卡座附帶一盞昏暗的台燈，氛圍十足。二人落座，今晚這頓自然是程竹買單，方從南本就覺得心中苦悶，破天荒點了杯酒。

不一會兒餐點就上齊，程竹點了杯橙汁，配着一些炸物小吃。

怎麼有人來酒吧不喝酒的。

反正室内即使有燈光也看不清對面那人的表情，方從南幹脆拿起酒杯靠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打量起程竹。

或許隻是來公司辦事，他今天穿得沒有平日那般正式，簡單polo衫搭配西褲，卻也顯得非常幹練整潔。

程竹慢慢吃着，那動作姿态仿佛是在高級餐廳裡用餐。方從南抿了一口酒液，冰涼辛辣，入口就嗆得他想咳嗽。

他看名字好聽就點了，誰知道這麼難喝。

不過逐漸也适應了它的味道，各種口味混合起來組成奇異新奇的體驗，也或許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接受度大大放寬。

“你住這附近？”程竹吃完了東西，表情似笑非笑，“經常在公司周圍碰到你。”

方從南隻喝了大半杯，臉已經紅了，像隻倉鼠一樣雙手捧着杯子：“嗯，住OO小區。”

程竹聽後并沒有什麼反應，他愣神發呆的空隙裡，程竹給他拿來一杯冰水。

“你不怎麼喝酒吧。”程竹把水杯遞到他手邊，直到方從南穩穩接過，才松開了手離開，“喝點水休息一下。”

方從南看見他左手上的戒指，心中一悸，他是真的不怕人誤會，還是覺得無所謂呢。

“哥…”他握着水杯，杯中冰塊已經盡數融化，水珠順着手腕滴下，“你的戒指很好看。”

方從南盯着杯中，明明空無一物，卻妄圖透過它看出什麼一般：“是誰送的嗎？”

舒緩的音樂中，他聽見程竹的笑聲。方從南莫名有些緊張，好像做錯事的小孩，提心吊膽地等着老師宣判結果。

“是對戒，我和我男朋友配的。”

方從南震驚地擡起頭，在遇上對方的視線後，立刻轉移開。

“啊…哈哈哈哈，沒想到你是…gay。” 他喝了口水，腦子裡還在回想程竹的眼神意味，“告訴我沒關系嗎。”

“沒事，我相信你會為我保密。”程竹微笑着，将他從座位上拉起，“就像我為你做的一樣。”

酒精作用下，方從南的反應實在是慢了一拍，即使有人扶着起身時還是踉跄了一樣。

“哥，你說什麼？”

“沒什麼。”程竹松開手，看他是否能自己站穩，方從南揉了揉太陽穴後清醒了些。

“我可能真的醉了，酒量太差…”失去依靠，他莫名心慌，伸手抓住程竹當做支撐。

“我送你回家吧。”

程竹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這姿勢太過熟悉，讓他差點忘了自己現在不是小北。

他給程竹報的小區是真的，讓程竹送自己回家豈不是真的露餡？

“我家太亂了…你讓我緩緩，我自己打個車回去。”二人走出酒吧，又坐到馬路牙子上。程竹把他放下後，叮囑幾句不要亂跑，準備去街邊便利店買一瓶牛奶給他解解酒。

方從南歇了會兒，頭腦中天旋地轉的感覺逐漸褪去，便拿出手機準備打車。

不知為何網絡卡得不行，程竹已經回到他身邊，如同電影院門口那天的可樂一樣，把塑料瓶貼在他臉頰。

臉上的滾燙瞬間褪卻，方從南擡起頭，這次沒有再閃躲。

“我送你。”程竹看他接過牛奶喝了起來，自己在一旁點了支煙，似是在為方從南的決定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