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麻藥的勁應該第二天才逐漸消退，他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疼。自心底升起，又澀又麻，熏得眼眶發酸。

“嗯，疼…”方從南低下頭，身體往右邊靠了些，手臂抵着方瓊的肩膀，“媽，你簽諒解書了嗎？”

“你和他分手吧，我養你和月月，我有錢的。”方從南盯着自己手臂上包紮好的繃帶，腦子裡空空如也，想到什麼便一股腦吐了出來，“…帶花園的大平層，我也買得起的。”

他感受到手臂處傳來磨蹭感，轉頭一看，方瓊竟捂着嘴笑了起來。笑得幅度太大，整個人都止不住地顫抖。

是不是他說錯了什麼，還是自己說得太草率不認真，讓她覺得自己是在開玩笑。

“媽…我說真的。”方從南眉頭皺起，認真地盯着她笑得埋下去的臉，等她緩神。

方瓊擦掉眼角沁出的眼淚，沒再看他：“先找地方休息吧，總不能一直賴在警察局。”

“去我住的酒店吧。”方從南抱起熟睡的月月，“媽，用我的手機打車。”

直到告訴方瓊自己的鎖屏密碼後，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手機裡可能被發現的秘密。

不過那天方瓊都願意答應程竹把自己引出來，總不會什麼也沒察覺到吧？

“你們工作很忙嗎。”方瓊幾下操作，打到了滴滴，把手機鎖屏後重新放回了他口袋裡。

如此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方從南也實在是沒有精力多想，便如實回答：“是有點…”

考慮到自己的情況實在有些吓人，方從南還是選擇繼續抱着月月，等方瓊去前台開房間。

“我等會拿兩件幹淨衣服給你們。”

二人聊天的聲音把方從月吵醒，她沒有哭鬧，隻是伏在方從南頸窩，也不知道是在偷聽，還是在想什麼。

"明天我早點起來，給你們去買幾套新衣服…"走出電梯，還好是在同一樓層，隔得也不算很遠，“退房後就去找房子吧。”

提到搬離那裡，方瓊的态度仍舊暧昧不清，不置可否的模樣看得人火大。

方從南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查看未讀消息，還好自那之後程竹發消息的頻率慢了下來，也沒發什麼奇怪的内容。

那他應該也知道自己去了警察局吧。

“哥，我剛忙完，睡了嗎？”方從南抓了抓頭發，若是程竹主動問起，自己如實告訴他便是。

反正他家這個爛攤子，出什麼事估計程竹也不會意外。

脫下衣服，他根本沒想再洗，直接塞進了垃圾桶。拿起睡衣套上，當務之急是先給方瓊和妹妹送換洗衣服。

想到方瓊那個暧昧搖擺的态度，他就覺得腦仁疼。

反正已經站在懸崖邊，還不如自己推一把。

“寶貝，你什麼時候回來。”

程竹那邊回複得很快，還配了一張獨守空房的照片。沒有露臉，卻心機地漏了肉。

不得不說這确實是一劑良藥，方從南坐在床上，思考起自己到底如何繼續，才能讓方瓊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十分鐘後，他終于敲響了隔壁的門。

浴室裡的水聲是月月正在洗澡，方瓊坐在椅子上，煙灰缸裡已經有了一支抽完的煙。

方從南将她夾在指尖的煙摘下，在煙灰缸按滅：“為了身體，還是少抽點吧。”

方瓊沒接話，也沒再做什麼動作，将他手上的衣服接過後機械地在膝蓋上疊好，似乎是在等他出去。

“那我們明天下午去找房子？”方從南握住她的手，“都鬧成這樣了，你難道還打算住在那裡嗎。”

“媽…就算不是為了你自己，好歹也為月月考慮一下吧。”

方從南觀察着她的表情，提到方從月，他好像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絲動搖。

他突然慶幸還好自己已經長大，有了逃離與選擇，以及與之抗衡的能力。

“我會給你們生活費的，房租，學費…實在不行，在這裡買一套房子。”

“媽媽，你還在猶豫什麼?”他注意到浴室的水聲停了，手上用力，迫切地想要得到方瓊的回應，“媽…你不愛我們了嗎？”

很抱歉，操縱人心的小把戲他也學會了一點，或者說還是從好媽媽那裡學到了精髓。

身後浴室門嘎吱響了一聲，方瓊慌忙過去給月月送去衣服，甚至不用回頭，僅是擦身而過他就看見了方瓊擡手擦淚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