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門邊開了條縫往外看,發現外面并無人看守。
她所需要确認的,是短時間内不會有人進入到她屋内來查看。
前門自然是走不得的,她打算翻窗出去。這段時間她将臨華殿的布局爛熟于心,知道後院裡有一棵高大的石榴樹。
爬上石榴樹就能翻過臨華殿,臨華殿的後面是一小片竹林,穿過竹林,就是六公主和明露盈時常會去玩捉迷藏的假山園子。她多繞一段路,就能避開人來人往的常樂殿,直接到常樂殿後面的小花園裡。
在鄉下爬樹爬出經驗來的陶昭南,要爬上一棵不過四五米高的石榴樹,于她簡直易如反掌。
借竹樹平穩落地的陶昭南小心翼翼地低垂着腦袋一路往約定的地點去。
常樂殿附近她是第一次來,對附近有些不熟悉,又多繞了些路。
在黑漆漆的花園裡,她還能聽見前面大殿上傳來的絲竹管樂,聽着好不熱鬧。
正當她聽聲音分神,突然有人一把拽過她的手臂,一手捂着她的嘴不讓她出聲,将她拉進了一旁無人的宮殿中。
她抓着那人的手臂,五指下意識地收緊。
“是我。”是駱禅檀的聲音。
駱禅檀松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和她之間拉開距離。
他冷笑着瞥了一眼被她抓過的小臂:“貓爪子還挺利。”
也是這會兒,陶昭南才注意到他今日并沒有穿他往日常穿的月白色長袍,而是一件靛藍色的長袍。
也是剛剛靠得近了,不明亮的夜色下,她才看清衣袍上的祥雲暗紋。
這身靛藍色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更顯得他貴氣。
“看什麼。”駱禅檀注意到她身上穿了件宮女的服飾,猜想她是掩人耳目偷偷溜出來的。
“瞧你的衣服,沒見你穿過這樣顔色的衣裳。”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實誠。
她擡眸去和他對視,直接說:“豫貴嫔答應明日就送我去百蘊閣,推薦我去考女官。”
駱禅檀注意到她比在神暗司時似乎是長了些肉。
原來離開了神暗司,她在這宮裡倒是過得不錯,連着面色都紅潤了不少。
駱禅檀臉上的笑意淡了。
“接下來我會離開京城一段時間。”他從懷裡掏出一罐藥,丢進她的懷裡。
“這裡是一個月的藥量。”
竟然這般慷慨。
陶昭南将解藥好好收進挂在腰間的荷包裡,擡眼去看他,問:“接下來還有什麼吩咐。”
“有兩件事。”駱禅檀雙手背在身後,“第一,留意着宮内是否有不對勁的人,尤其是與侍衛走得相近的宮女。”
“宮裡出了細作。”
這樣大的事情,駱禅檀就這麼毫不遮掩地告訴她了。
知道得多死得快,陶昭南并不為他的坦白感到開心。
駱禅檀這段時日在宮外查了許久,對着太府寺給出的名單仔仔細細地查了一遍,都沒有查出疑點。
那細作,就應該是藏在宮裡了。
“第二,接近太子,若是能入東宮做女官最好。”
陶昭南壓低了眉頭,疑惑:“太子?”
提及太子,駱禅檀的眼神寒涼,比他們頭頂上的月亮還要冷。
“對,就是太子。”
陶昭南沒有問為什麼。
“接近太子之後,我還需要做些什麼。”
“我要知道,他和駱清樂之間都發生了些什麼。”
太子和清樂公主,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清樂公主的死,難道與太子有關嗎。
她心中存有疑慮,卻不會去問。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應道,“還有旁的吩咐嗎。”
二人靜默下更顯周遭的寂靜,若隐若現的音樂聲傳到她耳畔,陶昭南遲到地酒意上頭。
她是真的喝了許多,這才掩飾過去。
“若是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才轉身,手腕就被身後的駱禅檀扣住。
“你喝酒了。”他語氣肯定。
方才靠近她時,就聞到她身上傳來淡淡的酒氣。
他靠近她,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往上擡,他的眼神落在她透出紅暈的臉頰還有不染胭脂的唇瓣上。
他捏着她的下巴,她的嘴唇微張,溫熱的氣息呼出一點點的酒香。
“竹葉青酒。”他準确無誤地說出了酒的名稱,“是好酒,豫貴嫔待你不錯。”
再擡眼注意到她顫動的睫毛,還有那雙驚訝的眼睛,他松開了手。
“回去吧。”他的臉色突然變冷。
陶昭南習慣了他的反複無常,轉身就要離開。
隻是沒過一會兒她就又去而複返,并關上了門。
“怎麼了。”駱禅檀問她。
陶昭南左右張望了兩眼,大着膽子推着駱禅檀到屋子角落。
“有人來了。”她壓低聲線。
聽着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陶昭南一個着急,就把駱禅檀和自己都塞進了衣櫃裡。
衣櫃不大,擠進兩個人很是勉強,駱禅檀不悅地蹙眉。
他要張口,陶昭南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噓,人進來了。”
竟然敢捂他的嘴,膽子真是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