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韻壓制住内心的難過,謙虛地笑:“我跟您看法相反。”
湯美婷:“願聞其詳。”
林千韻站到畫前,彎腰指着城中村上方的藍天烈日:“無論是藍天烈陽,還是旁邊的向日葵以及敞開的大門,都充滿希望,我覺得柳先生當時心境很樂觀。之所以成為封筆之作,是因為她年事已高,不适合創作了。”
“看來許太太很懂這幅畫,我自愧不如。”湯美婷暗示道:“留在我手上是糟蹋了。”
許應季開口:“不知湯總能否割愛?”
林千韻倏地扭頭,眼神期待地望着他。
“這……”湯美婷看向丈夫,裝出糾結的樣子,而後爽快笑道:“既然許總喜歡,我就成人之美,讓給您好了。”
以前她想跟許應季合作都排不上号,現在他為了林千韻的事主動登門,湯美婷驚訝林千韻在他心裡的分量,但成見依然存在,如果一定要跟林千韻合作,那肯定不能白送這個人情。
她準備把畫以三倍的價格賣給許應季。
至于能不能順利合作,就要看林千韻的本事了。
“是千韻喜歡。”許應季語氣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這誤打誤撞的秀恩愛,林千韻期待的眼神忽倏間轉為敬佩。
讓他蒙對了,她還真喜歡。
“原來如此。”湯美婷羨慕道,“千金難買夫人高興,那我就吃虧一些,給您湊個整,一千萬,您看行嗎?”
一千萬!??
林千韻差點從沙發上彈起來。
加了近三倍價格,她怎麼不去搶!!
……不過,能被許應季買走也是好事。
柳奶奶生前是一名慈善藝術家,她的很多畫作被編入教材,去世後作品被炒得很高,這幅畫再在外面拍賣幾次隻會更高,到時想買也未必有機會了。
“感謝。”許應季毫不猶豫:“支票明早會送到。”
“你跟老李是好朋友,說這些就見外了。我聽說許太太是學珠寶設計的?正好,我在緬甸有個礦場,正需要許太太這種審美超前的年輕設計師。”狠賺一筆,湯美婷主動遞出名片:“許太太如果有這方面想法,随時找我。”
“好呀。”林千韻接過名片,“不過我經驗不足,怕我的設計與您品牌理念不符,就不去了。倒是可以從您礦場拿貨,這行水深,到時還請湯總不吝賜教。”
“那是自然。”湯美婷有些意外林千韻的決定。
許應季看了看林千韻,沒說什麼。
“時間不早,不打擾二位休息,先告辭了。”
*
從李家出來,許應季問:“不加入湯美婷的品牌跟她合作,準備自己單幹?”
湯美婷的品牌市場定位已經明确,主打中老年高貨藏品,林千韻風格年輕個性化,到時肯定會有諸多分歧,還不如拿許應季高價買畫的人情找她進寶石。有了許應季這層關系,湯美婷也不敢太黑心。
大一時林千韻就受邀給綜藝主持人設計過首飾,很多古裝劇組都找她定制過珠寶,因為畢業考研精力不足再加上不差錢兒才沒再接單,說沒經驗不過是謙虛。
要是被許應季知道她這麼有才華還得了。
“準備挺久了,怕倒閉,”她愚蠢得很積極,一臉清澈笨蛋的表情:“沒敢幹。”
許應季說:“幹試試。”
“許總準備投多少給我幹?”林千韻躍躍欲試。
“不投。”許應季把畫放進車裡,蓋上後備箱,擡眼:“怕血本無歸。”
那你問什麼問!
林千韻氣到鼻孔冒煙。
“如果你能說動汪郤跟我合作,我可以考慮免息三年借錢給你。”許應季說。
林千韻眼睛亮了:“借多少都行?”
“嗯。”許應季承諾。
“成交!”林千韻伸出右掌:“蓋章,反悔是小狗。”
許應季低頭,眯起眼睛,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兩秒,擡手跟她擊了個掌。
*
畫回來了,雖然是被許應季買走的,林千韻還是很開心,有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
她靠着座椅靠背哼小曲兒,哼着哼着把自己哄睡了。
許應季偏頭,看着睡着的女孩兒,直到綠燈亮起。
他發動車子,放緩了車速。
林千韻睜眼時,車子已經下高架,月色朦胧,轎車在繁華夜幕畫出流暢線條,像極了一幅動态畫。
車子平穩駛入城市中心。
泊奚灣拔地而起的幾棟大樓氣派聳立月下,藏于雲間,神秘而又優雅,進出的豪車令人眼花缭亂。
“許總,許太太,晚上好。”
林千韻沖值班保安點點頭,偏頭問許應季:“你今晚回家睡?”
“不方便?”許應季升起車窗。
“不睡我就方便。”林千韻岔開話題:“聊聊賀菲雲?”
許應季:“懷疑給你寄照片的人是她?”
“你不也在懷疑。”可惜不忍心去調查你的好幹妹妹,林千韻冷笑一聲:“哼。”
許應季有些莫名:“嗯?”
林千韻陰陽怪氣道:“許氏旗下那麼多賺錢的産業,你為什麼執着于酒店升級改造?”不就是為了給賀菲雲提供訂單。
“因為酒店是老品牌,經營理念陳舊一直處在下滑的狀态很不樂觀,我喜歡有挑戰的事情。”許應季如實道。
林千韻吐槽:“賀家的家具土到我太奶都不用。”
許應季說:“已經終止合作了。”
“啊?”林千韻跟賀菲雲不熟,隻知道賀菲雲的父親救過許爺爺,平時賀許兩家走動頻繁,老一輩們關系很好,沒想到許應季會跟他們終止合作:“這麼幹不怕得罪你爺爺?”
許應季:“不會。”
林千韻問:“為什麼?”
“娶了你。”許應季回答。
娶我委屈你了???
“也是,”林千韻皮笑肉不笑:“娶我這種天大的委屈都讓你受了,終止合作不值一提。”
等車停穩,林千韻氣呼呼下去,不忘打開後備箱取畫。
“我幫你拿。”她緊緊抱着畫卷,目不斜視往電梯間走。
許應季過來摁電梯,低頭看着她。
“你在生什麼氣?”
“被激素控制了。”林千韻一本正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平時很溫柔。”
許應季:“那我是不是得哄哄你?”
“怎麼哄,說出來我聽聽。”
許應季沖她懷裡的畫擡擡下巴:“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