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按慣例,早上起來還是吃餃子。
在大夥心裡餃子就是最好的食物,所以開年第一頓飯吃頓餃子也是圖個好兆頭。
一家四口吃完餃子就拎着大包小包去了蘇麗珍爺奶家。
蘇老爺子早早就打發了蘇麗珍大堂哥蘇金寶在門口等着。
蘇金寶看見他們來,老遠就招呼起來。
蘇麗珍的爺奶和小叔、小嬸聽見動靜都迎了出來,态度照比從前熱絡了許多。
等一家人進了屋,照例是小輩先給長輩們拜年問安。
今年多了一個蘇小麥,不知道是不是蘇老爺子提前發過話,老太太今年給的紅包可厚實了不少。
蘇麗珍飛快掃了眼蘇小麥那邊,确認對方的紅包跟自己的大小、厚度差不多,這才一邊收了紅包,一邊說了不少好聽話,哄的蘇家老兩口笑容滿面的。
蘇衛民和鄭豔紅兩口子話語間也多了恭維和讨好,尤其是鄭豔紅,再沒像往常一樣刨根問底,打聽這、打聽那的。
這夫妻倆都是精明人,如果他們有心想迎合什麼人,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總之,這趟過年回老家,沒有什麼幺蛾子,一家四口待得很舒心。
吃完了午飯沒多久,婉拒了蘇老太太和鄭豔紅的熱情挽留,一家人就回了店裡。
年初二一大早,丁大勇就拉着一三輪車的東西來給蘇衛華拜年。
“師父、師娘,兩位妹妹,我來給你們拜年了!”
看他那恨不得把商店搬來的架勢,蘇衛華和李翠英都驚呆了。
“你這孩子,說了多少回了,掙了錢你好好攢着,咋又亂花!”
自從蘇家買了這座鬧市臨街的小洋樓後,蘇衛華就讓丁大勇把賣烤地瓜、烤餅的攤子搬到了店門口。
一方面,這樣不用丁大勇來回搬爐子,既方便、又節省時間;
另一方面,有蘇麗珍一家在這兒照應,也更安全一些。
可能是這一片地段确實好,加上有火鍋店引流,丁大勇的烤爐一搬過來,生意就格外的好。
尤其是烤地瓜,趕上丁大勇休白班的時候,一天下來能賣個七、八十斤!
而且自從蘇麗珍放假沒什麼事,也經常幫他看攤。
丁大勇上班的時候,她就主動把爐子支起來。烤地瓜沒什麼技術含量,隻要控制着炭火大小,掐好時間給地瓜翻面就可以了。
這樣雙管齊下,近一個月,他也小賺了一筆!
丁大勇憨憨一笑,“師父、師娘,這都是我應該的!比起你們幫我的,我這兒還差得遠呢。”
進屋後,李翠英給丁大勇沏糖水、拿飲料,蘇麗珍和蘇小麥忙着給他端水果、幹果等各種小零食。
剩下蘇衛華一個,沒啥幹的,幹脆數落起唯一的愛徒。
“你說說你,辛辛苦苦掙的錢全搭我們身上了!你看你自己,這過年了,連件新衣服都沒買!”
丁大勇進屋後就脫了身上的厚棉襖,露出裡邊他慣常穿的一件深藍色外套。
蘇麗珍記得,這件衣服好像是前年秋天她媽李翠英給做的。
這衣服用的是好料子,但是架不住丁大勇穿得勤,如今兩個胳膊肘都已經磨損,打了補丁,衣襟處也洗得發白。
李翠英沏了糖水過來,看見丁大勇身上的衣服也是隻皺眉,轉頭就對蘇偉華道:
“二十九那天我們去百貨商店,我老遠掃了一眼,看見櫃台上有幾件新樣式的男士外套。那顔色、樣式都正适合小年輕穿,明兒咱倆去給大勇買兩件!”
蘇衛華一口答應。
丁大勇敢忙擺手道,“師父、師娘,真不用,我自己能買!再說,我也不是小孩,不用過年非得穿新衣服,我身上這件其實就挺好的!”
蘇衛華和李翠英才不依他,連說這事不用他管。反正李翠英親手給丁大勇做了好幾年衣服,早就知道他的尺寸,所以不管是給他買衣服、還是做衣服,壓根兒不用問他。
那邊讨論着買新衣服的事,蘇麗珍卻打量着丁大勇,敏銳地察覺到他下巴上有一層青茬,眼下也淡淡的發烏,雖然一直有說有笑,但是仔細觀察,還是不難發現他眼底隐藏的憔悴和疲憊。
她蹙了蹙眉頭,直截了當地問道:“大勇哥,我看你臉色不對,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蘇麗珍冷不丁這一句把大夥兒都給說愣了。
蘇衛華夫妻卻是一點沒懷疑,第一時間齊齊往丁大勇臉上看去。
這麼一細看,果然發現了不對勁兒。
李翠英直接“哎呀”一聲,“大勇啊,你這臉色是有點不好,我瞅着好像還瘦了一點!咋地了?是不是真有啥事啊?”
丁大勇沒想到師妹和師娘的眼神這麼厲害,自己一下就被看穿了,嗫嚅了半天,一時不知該不該說。
蘇家人一看他這樣,就知道是真有事,蘇衛華一下就急了,“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到底咋的了?你快說!不許瞞着!”
丁大勇看師父着急了,這才一臉難受道:“師父、師娘,是我媽病了!”
蘇麗珍一家一驚,蘇衛華急道:“病了?咋能呢?二十九那天我們去你家那會兒,人還好好的啊!怎麼就突然病了?啥病啊?”
提起這個,丁大勇眼圈直接紅了,“是血壓太高了,差一點兒腦溢血……幸虧送醫院送的及時。”
末了,他又低低補了一句:“我媽……她是被我氣病的。”
原來,年前二十五那天趕上丁大勇休班,他想着近一個月為自己那些關于房屋修造的問題,沒少麻煩薛老爺子,便想着過年買些禮物給他老人家送去,也算是表一表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