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莞伸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猶豫道:“要不,我們還是換條路走吧?”
“為什麼?雨這麼大,别的路太遠了。”裴子怡不明所以地看着李莞。
“哎呀,你沒看到甄多同學在那裡賣傘嗎?我們這樣走過去會不會很傷他自尊心?”李莞一臉糾結。
李莞沒帶傘,此時和裴子怡共撐一把傘。
她很快感覺頭頂滴到了冰涼的雨水,擡頭發現遮擋的傘不知所蹤。
再低頭,隻見裴子怡從書包裡迅速掏出一個塑料袋,将濕漉漉的雨傘胡亂卷起來,裝進袋子裡,再放到書包裡,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哎,你幹嗎——”李莞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裴子怡拖進了雨中,快步朝小攤跑去。
來到傘棚下,裴子怡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沖傘下的少年道:“甄同學,要兩把傘!最貴……啊不,最大的那種!”
甄多一愣。
但看見少女的笑容幹淨又真誠,便很快也笑了起來,說出來的話卻依舊讨人嫌:“人那麼小,撐那麼大的傘不怕被風刮走嗎?”
這回,裴子怡難得沒有生氣,也沒有跟他鬥氣,而是笑眯眯道:“甄同學說得對,那我們留下來等雨小一些再走吧。”
甄多又是一愣。
下一秒,小小的攤子擠了四個人。
裴子怡率先吆喝道:“賣傘啦!十塊錢一把!”
李莞也跟着喊:“賣傘啦!十塊錢一把!”
甄多鼻子一酸,但很快也喊道:“賣傘啦!十塊錢一把!”
三人喊完,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
甄母心中更是動容,眼淚沒忍住偷偷地順着眼角滾落。
她趕緊悄悄擦去,沒讓幾個孩子看見。
泥濘的雨天路上,一幀一幕,都是生活。
或生動。
或無趣。
或甜蜜。
或苦澀。
第二天,天氣放晴,萬裡無雲。
徐母來到校長辦公室,徐開緻的班主任也在。
她昨晚看了兒子的日記本,跟警察說明了兒子可能在無崖山後,自己也想立刻趕往鄰市。無奈當時夜已深,外面天氣惡劣,根本沒辦法前往無崖山。
是以,她輾轉一整夜沒有睡着,腦海中反複出現日記本最後一頁的那幾句話。
“媽媽說趙阿姨得了一朵什麼奇花,曬幹後制成花茶,喝了可以美容養顔,還可以疏肝解郁,總之可以讓人變得更年輕。”
“可那花難尋,聽聞隻開在無崖山上,喜陰耐低溫,卻隻在盛夏綻放,如此說來,的确是挺奇怪的花。可我即将遠行,十分想将之送給母親當作離别禮物。”
那無崖山是何等危險的地方,這兔崽子竟然就這麼去了。
次日一早,她便接到鄰市警方的電話,說已經和無崖山上的人取得了聯系,其中包括她的兒子徐開緻。
她一顆懸着的心這才徹底放了下來。
不過在去無崖山之前,她還要先辦一件事情,給兒子一個驚喜。
她匆匆趕到徐開緻的學校,向校長說明情況:“我們家徐開緻,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恢複學籍嗎?之前是我糊塗,他的學習成績那麼好,我不該……”
校長故作為難道:“這個,家長,不是我不通融,隻是這學籍問題不是兒戲,并非你說退就退,想恢複就恢複的……”
徐開緻能夠複學,校長自然是樂見其成,再者學籍本就被徐開緻的班主任暫時保留下來了,說會盡快說服學生的家長,沒想到效率這樣快。
校長心裡雖然樂呵呵的,但面上依舊無動于衷。
畢竟這人啊,都是一個德行,努力争取的、得來不易的才會好好珍惜。
對,他要給這位家長上一課。
在徐母的軟磨硬泡之下,校長最終才勉強從中斡旋,争取早日讓徐開緻回校上課。
徐母走之前,校長又再次叮囑道:“這位家長呀,徐同學是個好苗子,學校也很看重他,這次要是能回來繼續上課,可千萬别又起别的什麼心思。”
徐母忙賠笑:“一定,一定。校長請放心,我一定會配合學校好好教導孩子的。”
徐母走後,校長和班主任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各自伸出一隻手,重重地一擊掌。
校長:“做得好!”
班主任:“是校長領導有方。”
與此同時,楚時的意識海裡接收到徐母的執念收集成功的信息。
他不是很理解,徐開緻退學一事,徐母放下執念一事,他和秦無名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也能算完成任務了?
他正準備發微信消息問秦無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收到對方發來的信息:“小十一,我好像想起一些事情來了。”
不知為何,楚時沒來由覺得心裡一跳。
他有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