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璋又是如何得到消息尋來的?
沈窗腦子越來越亂,一聲悶響将她拉回來。
是項豈用膝蓋撞上了陳襄的下巴,陳襄悶哼一聲,腦袋後仰,嘴角現出血迹。
傅璋語聲輕慢:“本王耐心不多。”
他回答得慢了,項豈給了他一點教訓。
沈窗想起自己在傅璋面前的表現,後怕得呼吸停了一瞬。
陳襄緩了緩,回視傅璋:“此地乃藥房,我出現在此地,自然是為買藥。”
“既然如此,為何奪走這藥方?”
陳襄頓了片刻,眼眸飛快閃了一下,回答:“我與沈姑娘算舊識,我見她買藥卻沒錢,還要用耳珰抵藥錢,想替她付賬罷了。”
傅璋:“安順侯倒是仁義,對獻給主子的禮物也如此留戀。可你也知道,她已經是武王府裡的人。”
陳襄無話可說。
傅璋看着他,比看狗還不如,“你當初把她拱手獻給本王,如今可是後悔了,想再發生些什麼?”
陳襄立即否認:“末将絕無此心,末将隻是看她可憐,畢竟相識一場,想要幫幫她。”
沈窗聽着陳襄的話,心口一陣陣惡寒,她不需要他的幫助,更不想與他再有任何關系。
沈窗眉頭輕皺,很快歸于平淡。
傅璋将沈窗的反應盡收眼底,嘴角輕輕勾了一下,對陳襄淡道:“接近本王親近之人,本王看你分明是心懷不軌,先下獄候審。”
“末将已歸順大朔,陛下親封末将為安順侯,政王也為末将作保,王爺要懷疑本侯,也該拿出證據來!”陳襄辯道。
傅璋看沈窗低眉順眼,又對陳襄頗為不喜的樣子,勝券似乎已經握在手中。
他攤出手中藥方,将趙玉頤寫的補藥藥方摘出來。
“這幾日,你循着本王侍女的行迹,自那醫館尋到這藥房來,為的,是前朝餘孽傳出來的這封信吧?”
傅璋話音落,陳襄大為震驚,似乎沒想到傅璋有此一招,忙矢口否認。
沈窗也很是訝異,這幾日傅璋不在府中,她的行蹤竟一直在他的關注之下。
不過這張藥方,她看過了,全是些補藥罷了,怎會是趙玉頤傳出的密信。
傅璋見沈窗凝眉思索,自信她能領會他的意思,便道:“你做出殺了舊主獻降之事,不配為我大朔之臣,況且,你今日是否居心不良,本王的侍女便是人證。”
傅璋一說陳襄殺了舊主獻降,沈窗便想起來了,陳襄當着趙玉頤的面親手殺了她的父兄,趙玉頤定是恨毒了他,不可能還與之聯系。
沈窗便脫口道:“趙玉頤不可能與他勾連。”
傅璋的神情僵了片刻,随即布滿陰雲,如雷雨将至。
陳襄則是感激地看着沈窗,借此為自己開脫:“我隻見過那亡國公主一次,便是殺她父親那日,她怎麼可能傳信給我。”
沈窗也一心為趙玉頤洗脫嫌疑,“趙玉頤确實病重,她的藥方全是補藥,二爺可以親自驗看。”
沈窗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除了陳襄都覺沈窗大概活不長了。
項豈瞥了一眼傅璋,他臉上的雷雨已經在下,隻不過在遙遠的地方,還沒有到跟前來。
項豈垂首不敢再看。
傅璋的殺意滿溢,整個藥房都清晰可辯,掌櫃早吓得伏跪在地,此刻趴得更低了。
傅璋最終沒有發作,隻是冷冷道:“既然如此,此事先放下,待查明再做定奪。”
他語聲緩慢,說完轉身離去,走時特意在沈窗身邊停了停,出聲讓她跟上。
沈窗便緊緊跟上了他。
傅璋走得極快,腳步生風,鞋履幾乎隻見虛影。沈窗小跑着才不至于落後。
傅璋的馬就在外頭,他跨上馬,沈窗便無法跟上了,不想傅璋走出幾步讓她過去。
沈窗趨步而去。
傅璋一把将她挾上馬背,便坐在他前頭。
沈窗全然陷入傅璋的胸懷,她想離開些,傅璋的臂膀一緊,将她禁锢住,沈窗分毫不敢再動。
馬兒颠簸,沈窗的後背時而與傅璋的胸口相撞。
他的胸口很硬,但又富有彈性。他的呼吸近在頭頂,一呼一吸間吹得她的發絲顫動。
終于到了王府,傅璋一手挾着沈窗便跳下馬。
沈窗忽然就到了地上,剛站好,傅璋便松開了她。
沈窗跟着傅璋疾走。
傅璋頭也不回,徑直往觀瀾院走去。
封徹來迎,見了他的神色,默然退到一旁,再看看後頭的沈窗,她小跑着到得近前,卻是一臉茫然。
傅璋進了正房,沈窗恰跑到門口,猶豫着是否要進去。
沈窗拿不定主意,向封徹投去眼神。
封徹想不可能是沈窗惹了二爺如此生氣,卻還能活着,他眉頭皺着,想要朝她搖頭,裡頭傳出傅璋的聲音。
“進來。”
沈窗轉頭進去了。
傅璋已經走入了内室,那是他平日就寝的房間,沈窗也就進去過兩次,後來是傅璋讓她莫要再進去的。
此時天色已暗,但又沒有全然黑盡,微弱的光從窗棂透進來,傅璋的身影如月下雄峰一般,堅硬,偉岸。
沈窗徑直走到他身邊,氣息還未喘勻,便問:“二爺有何吩咐。”
沈窗仰臉看着傅璋神情,奈何屋内光線昏暗,她瞪大眼也隻能看見他的眼眸,暗若點漆,卻泛着明亮的色澤。
他看着她,頓了兩息。
沈窗心内打鼓時,傅璋微擡起雙臂道:“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