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家不交出父親,兄長要入贅到縣主府。此番入宮,定然艱險,說不定這隻瓷瓶裡的藥能幫到他。
沈荔放下車簾,垂眸看向懷中打開的匣子。
待幾丈遠處的馬蹄聲漸走漸遠,她拿起馬車中另一包裝有沈素衣物的行囊下了馬車。
向前的腳步忽然被伸手攔住。
“沈荔,你給我兄長什麼東西?”
沈玉沖她問道,一臉怒意。
方才遠遠的,她就看到兄長本來空空的手心被她塞了一物。是兄長入宮,她給兄長東西做什麼。就是因為她,她的兄長要入贅華陽縣主府。
華陽縣主府是什麼地方?
連她都知道,那是埋葬無數男子光明的地獄。張氏都答應了交出程持,可是兄長竟然要因為沈荔,同意入贅縣主府。真是荒唐!兄長從宮中回來時的脖頸上,那傷痕,那傷痕,分明就是因她造成的。
想到這裡,沈玉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是能救到兄長的東西。”
沈荔淡淡說道。
兄長無辜,可是因為聖上的不仁。可她的父親呢,一遭遇難,幸而從火海中逃離,難道又要被那迷信而多疑的帝王無情的下令處死嗎。
“可是你求得世子不讓父親交出程持?” 沈玉憤恨地問道。
若不然裴指揮怎麼會來府上。她在書房外聽到父親被他逼迫:若交出程持,他的頭會先落地。父親是說了沈荔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可她想不通,程持和她到底什麼關系,二娘竟然說着此事要沈荔答應才好。
“我沒那麼大能耐。” 沈荔否決道。倒讓她沒想到的是,為着解除婚約,裴适果真會幫她拖住沈父。
沈玉大呼又大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裴指揮今日來找父親,他逼迫父親不要交出程持。是不是你纏着世子求情了?” 說這話時,她已環顧四周,沈家門口無人經過。
沈荔朝馬車車後看了一眼,才将視線落在沈玉身上:
“二姐姐,縱然我有很多法子讓裴指揮留意到我。可妹妹我這身份,又如何讓世子另眼相待。世子又怎會因我一人違抗皇令。興許是世子讀懂了皇帝的意思,這才讓父親不要交出程持。”
“你!這才幾日,你就巧言令色!”
沈荔手中的一包行囊很快就被一把拿走:“兄長的東西,給我。要不是我娘親生病了,我才不會放過你和張氏。“
沈玉憤恨不平說道,拿到了衣物,就帶着丫鬟侍女朝主院的方向走去。
……
“你聽夠了嗎?”
沈荔走到馬車後,拍了拍一直在偷聽的虞羨。那會兒在馬車上,就聽到馬車後突然沉了一沉,可很快又恢複平靜,一路上平平安安。
“嫂嫂。”
這次第三次見面,一見她又叫嫂嫂,沈荔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二人的距離說道:“我可不是你嫂嫂。”
虞羨跳下馬車,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解釋道:“世子和我兄長扔下我就走了,那客棧裡也沒人回京城,我隻得跟着嫂嫂的馬車了。”
世子為了嫂嫂違抗父命,可真是難得一見。他要回去告訴兄長!
沈荔努力回想着他的名字,待看到他玉佩上的“羨”字,恍然想起:“虞羨,我想起來了。你叫我沈三娘便好。”
“這怎麼好。”
虞羨心裡不情願極了。兄長至今沒有心愛的人也就罷了,世子找到談婚論嫁的女子,卻拒絕做他的嫂嫂。
今日沒将他趕下馬車,就為着眼下,沈荔說道:“你若是想叫我嫂嫂,還有一個法子。”
虞羨連忙答應,接着就湊近她神神秘秘地說道:“不管是什麼法子,我都答應。”她的嫂嫂之位,他誓死捍衛。
可聽到沈荔的耳語,虞羨撓撓頭為難問道:“這能行嗎?”
……
沈素沒想到,那隻青瓷瓶,很快就派上了用場。
待進了皇宮,他就被李公公帶到了一個偏殿:“沈公子,這是皇家的命令,做奴才的也求情不得。” 沈家的舉動觸怒到了聖上,聖上又借着華陽縣主借機敲打,也不知道沈公子能不能在這偏殿熬得住。
看命啊。
沈素不言語,猶如冬日裡松柏的枝葉周身被冰凍住。
他站在一側,沉默看着偏殿内的風光。
偏殿外荒草秃樹,借着月光,竟然連一絲綠色都見不到。可是遠遠的,又聽到偏殿内傳來的舞樂之聲,聲聲脆耳,像是要吞噬掉偏殿内的人。
偏殿上方,烏鴉嘶啞着嗓子,朝亂葬崗的方向飛去。
在月色下,沈素握緊一隻青瓷瓶,眸色暗的深沉。
幸而今日在客棧中時,沈荔同他一一講了這不同瓶子中的藥粉作用。這隻青瓷瓶裡的藥粉,和蒙汗藥的功效基本相同,隻是這藥粉不用沖水服用,若被人聞到,便可沒了意識。不過,隻有兩刻鐘的時間。
如今,在這皇宮中,也堪堪得用了。
“李公公,華陽縣主可是在這裡?” 沈素淡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