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江奉容去向永祥宮請安。
從那日謝皇後邀江奉容前來用膳,又算計她為隋璟回宮之事向聖人求情之後,謝皇後對她的态度反而緩和許多。
甚至昨日,還特意讓織室的宮人幫她量了尺寸,說是臨近夏日,要給她做兩件夏衣。
江奉容推拒不過,也知謝皇後如此做,不過是因着聖人這些時日格外關照了她,才作出這般姿态來罷了。
所以也并未在意。
而也正因着謝皇後這兩日隐約有些讨好意味的舉動,讓江奉容決意向她求得出宮的機會。
謝行玉亦是她一向疼愛的侄子,想來她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于是請安之後,江奉容并未起身,而是依舊跪在謝皇後身前,開口道:“娘娘可知謝小将軍在秦川城因匪徒算計,墜落懸崖之事?”
謝皇後點頭道:“本宮正欲與你說起此事,行玉生性聰穎,幼時便熟讀兵書,後來到了戰場上,也是少有敗績,可不曾想如今卻被秦川城那些個匪徒算計了去。”
說罷,她沉沉歎了口氣,又道:“好在陛下垂憐,昨日消息傳回來,陛下便已經吩咐人快馬加鞭趕往秦川城,想來定不會讓行玉出事。”
謝皇後所言,倒當真是她心裡所想。
不說謝行玉是她看着長大的侄子,更重要的是如今的謝行玉還是謝家的主心骨。
謝皇後是整個謝家的倚仗,謝家亦是謝皇後的倚仗。
她自然不會希望謝行玉出事。
江奉容道:“阿容是謝小将軍未過門的妻子,如今将軍他生死未蔔,阿容自然也無法安然待在宮中。”
說罷,她恭恭敬敬地向着謝皇後磕了頭道:“還請娘娘恩準,阿容想去京中隐山寺為将軍求個平安。”
“隐山寺?”謝皇後神色一頓,“寺中有位慧光師父,确實是難得的得道高僧,旁的倒是沒什麼稀奇的了,你若并非為他而去,在宮中寺廟為行玉求平安也是一樣。”
江奉容道:“阿容正是聽得這位高僧的名号,聽說若是心誠,慧光大師便會贈予一枚開過光的平安符,算是極為靈驗的物件,阿容想着若能為将軍求來,庇護他平安,也好過于留在宮中日日煎熬。”
“你可知那平安符如何才能拿到?”謝皇後此時是當真有些意外。
她見江奉容面上有疑惑之色,便作了解釋:“慧光大師本就并非尋常人,他品行高潔,不慕名利,就連聖人親自邀他到宮中芳華寺作主持,他都是不情願的,他那樣的性子,若要得了他親自開過光的平安符,定是要心誠。”
“隐山寺建于半山腰中,而慧光師父卻獨居于山頂的簡陋茅屋中,寺廟後院中修建了一處梯子,那梯子約有數千階梯,直通向山頂,被稱之為‘通天梯’,若要求得那平安符,便是齋戒七日,從那通天梯底下一步一叩首,直至登頂,方能得見那慧光師父,也方能求得平安符。”
雖然同樣居于深宮,可謝皇後卻并非同江奉容一般,幾乎沒有機會能探知到外界的消息。
對于隐山寺之事,她顯然了解頗多。
江奉容隻隐約聽宮人提過這寺廟,至于這慧光大師,也才從芸青口中聽過一回罷了,對這其中規矩,自然是全然不知的。
可是她既已知曉那寺廟香火靈驗,又怎會因着懼怕這一點苦而變了心思?
于是道:“阿容願意為将軍前去一試。”
“罷了。”謝皇後道:“神佛之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你若有此誠心,為行玉去求上一求也并無不可,也算不辜負他為了你做了這樣許多。”
又問道:“你想何日啟程?”
江奉容道:“今日便動身。”
謝皇後定定地看了江奉容好一會,到底沒再多說什麼,隻道:“馬車本宮會吩咐底下人備好,你隻需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便可。”
江奉容點頭,道:“多謝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