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車,車子要上高速,四十多分鐘才到。
她到了院子門口,看着樓閣般的别墅,目光落在遠處一排枯黃的樹葉上,架在圍欄的綠色藤蘿也已經褪了顔色,顯得格外孤寂落寞。
來給他開門的是一個個頭挑高的冷漠男人,穿着一絲不苟的黑西裝,像是一個身手不凡的保镖。
他看到許知醒,眼神不變,語氣很冷卻帶着禮貌:“是許知醒小姐嗎?”
許知醒點了點頭:“是我。”
“跟我走吧。”
許知醒點頭說:“好的。”
一路上他都沒吭聲,許知醒也不知道要開口說什麼,可為了更好的工作,她開口一句一句問着:“還沒有問,小狗叫什麼名字?”
陳斂說:“星星。”
好可愛。
許知醒:“有什麼習慣嗎?比較特别的習慣。”
陳斂:“沒有。”
“之前有生過病嗎?有沒有什麼要注意的,挑食嗎?”
“沒有。”
許知醒:“……絕育了嗎?”
陳斂頓了一下。
“我不知道,要問一下老闆。”
“你不是主人?”許知醒意外。
陳斂看了一眼自己:“我看着像嗎。”
許知醒搖頭:“不像。”
陳斂:“……”
許知醒跟着進了大廳,一眼就看到正在地上打滾的邊牧,或許是聞到了陌生人的氣味,立馬站起身蹦跶了過來,在許知醒身邊轉了幾個圈試探,前腳擡起扒拉着她的衣服。
許知醒慶幸今天她穿的是牛仔褲。
“好帥的狗。”
許知醒笑着摸了摸小狗的腦袋,它就毫不掩飾賴她身上了。
有些重,許知醒不太能抱起來,她本以為是小狗,但這隻狗都堪比大型犬了。
不過工資那麼高,也正常。
“它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其實也不需要定時喂養,它自己會扒拉吃的,隻要陪它玩就好了。它看上去很喜歡你。”陳斂說完,又說,“我先去忙了,許小姐,二樓靠走廊是星星的房間。最盡頭是主人的卧室,除此之外哪裡都可以去。”
“好的。”她說。
就這樣就不管了?
許知醒看着陳斂從客廳離開,有些奇怪這麼大一個别墅,竟然連一個傭人都沒有。
陳斂離開,整個客廳便靜悄悄的,寂靜到讓人覺得不自在。
邊牧除了不會說話,跟人無疑,是個極其聰明的動物,它甚至能夠輕而易舉看懂人類的暗示。
似乎也并沒有特别排斥陌生人,從許知醒過來開始,就一直吐着舌頭繞着她轉圈。
沙發上放着小狗的黑色鐵口枷,還有一個紅色的小球。
許知醒把小紅球扔遠,喊着它:“星星,撿回來。”
隕石邊牧立馬撒潑了似的沖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過于興奮,它咬着小紅球也沒有回到許知醒身邊,而是耀武揚威地在原地打轉,想要表演一些絕招讨主人開心。
一個沒注意,尾巴掃蕩過旁邊放着的白玉花瓶。
“砰”的一聲脆響,掉落在地面,瞬間裂開。
許知醒噌的一下站起身,眼睛愣愣地看着那個花瓶,腦子還有些懵。
花瓶的位置本就比較高,且小紅球的位置也不在那裡,她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隐患。
小狗拆家名不虛傳。
“别動!你别動啊。”
許知醒走過去,在它身上檢查一番,又蹲在花瓶的碎片面前,手指撿起一片比較完整的花紋,有些絕望地拍了張照片。
她抿着唇,一聲也沒吭。
旁邊的邊牧大概意識到惹了禍,蹲在許知醒身邊,也眼巴巴看着碎片,之後又用舌尖試圖去舔許知醒的手指讨好。
許知醒才倏然意識到,指尖脆弱到被尖銳處劃出了血。
隻有一道小口子,不處理都可以愈合的程度。
她沉了口氣,對着花瓶碎片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對面老闆。
【許先生,很抱歉,我跟小狗玩的時候沒太注意到客廳的花瓶,它去撿球的時候不小心撞碎了,我檢查過沒有受傷。花瓶多少錢我會盡力賠償。】
-
闵司行收到這條消息時,手機裡正顯示着别墅客廳的監控。
從許知醒到别墅門口,他的手機裡就會顯示所有階段的跟蹤監控。
手指放在屏幕上,放大,目光落在她撿起碎片時鮮紅的指腹上,随後又放下,捧着手機發着什麼,另一隻手掌摸着小狗腦袋不忘安慰它。
“看什麼呢?”張翌年就坐在闵司行旁邊,給他倒了杯酒。
闵司行關閉手機,聳肩說:“沒什麼。”
張翌年沒太搭理他,目光落在對面坐着的幾位投資方身上,個個油滿肥腸,穿着裹不住肚子的白襯衫西裝,一副衣冠楚楚居高臨下的得意模樣。
剛聽服務員說他們又點了兩打私廚價格不菲的藏酒,光是這一頓,要花上好幾十萬,夠他請一個很好的拍攝團隊了。
他内心咒罵,面帶微笑看着男人:“今天我請客,随便喝,老朋友了,也好久沒聚了,特意選的餐廳,吃不慣直說。”
“哪裡的話,不過你之前不是在洛杉矶嗎,怎麼忽然回來了。”朋友也跟着恭維。
張翌年笑着:“這不是混不出名頭嗎,這次如果不是阿行來幫忙,估計這電影人都湊不齊。”
男人:“謙虛了不是,誰不知道我們張大導演,在京北可是有人脈,怎麼,之後準備回去嗎。”
張翌年聽到這句,臉色變了下,還是忍着回:“哪有什麼人脈……要回,如果不是這個電影,我也不會過來。”
“先幹杯先幹杯,說起來我們這大學同學,也有十幾年沒見了吧。”
“哪有十幾年,說的我跟三四十了一樣。”
“欸你這可不就是三四十了嗎。”
……
對面男人一直碰杯倒酒,連帶着旁邊坐着的闵司行都喝了不少。
“嗯?不過我很好奇,我們投資就算是給老同學面子了,司行怎麼會想接這部電影?”
含着醉意的話語剛落下,包間裡沉默了一秒。
這話明顯打了張翌年的臉,說他這樣的小投資爛片,如果不是顧念舊情,根本不會搭理。
闵司行擡起酒杯,跟他碰了一杯,幹了之後才淡淡說:“舅甥關系,難推。”
對面男人顯然愣了。
“外甥?翌年還有姐姐嗎?——”
話音卡在那個語氣上,驟然停下了,那一瞬間,冷風飄進來,在場所有人都打了個激靈,酒也醒了不少。
姓黃的男人聲音幹巴巴的,“那那個……”
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出來。
最後隻是打着馬哈:“怪不得姓闵,這個姓可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