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影是?齊南北!
心下一驚,但反應迅疾地立刻轉身,林唯昭縱躍如飛地上前去阻,喝道:“小心!”
幾乎是電光火石間,卻見齊南北身形詭異地忽然撤步,閃身繞置林唯昭身後。
下一秒兩發柳葉飛刀呼嘯而來,直入眼簾。
吃驚之餘,林唯昭腳下步子微亂,趕忙擡肘提劍将飛刀一一擊落。
不待喘息片刻,頓感背上寒意炸起,猛烈的掌風從身後襲來,林唯昭皺起眉頭,欲回身相抗,卻見眼前楚孟已朝他出掌而來,大吃一驚,匆忙立住身形,以劍相抵。
不好!身後空門打開,殺氣瞬間襲來,林唯昭後背上堪堪中了齊南北一掌,掌力瞬間直穿胸膛,頓覺胸口氣血一陣翻湧。
身形一顫,腳下一軟,踉跄幾步,林唯昭撐着身子斜倚牆邊,隻覺口中一陣腥鹹,一口鮮血張嘴吐出,他看也不看,隻是死死盯着一人,咬牙道:“楚孟?”
“我沒想到這招真的能行。”齊南北好整以暇地撤步,信步走至長廊邊的石椅上,懶懶一坐,漫不經心的将合起的扇子在手中抛着玩,輕笑道,“突然出現,亂他心神,再讓我假裝傷你,引他去救,你在前,我在後,直接甕中捉鼈。”
言語被迫灌入耳中,如悶雷炸響,染血的唇角微微抿起,林唯昭自覺仿佛被人扔進了冰窖中,周身血液瞬間凝固,握着劍的手微微顫抖。
“林少莊主,我們再來聊聊。”齊南北搖了搖頭,嘲諷一笑,“帶她們上來。”
幾十個莊内的女眷均被繩子綁了手,口中塞了布,那裡有自己的乳母,丫鬟,還有莊内侍衛的妻女,她們被推搡着進了長廊前的空地上,被人強制跪下。
“江湖規矩,常說罪不連妻兒,老弱病殘。”展開雙臂,齊南北慵懶地斜睨着那一張張驚恐的面容,嬉笑道,“但我偏不想聽,簡直放屁,你說呢?林少莊主?”
“你敢!”握着手的劍青筋凸起,林唯昭臉色鐵青,雙目猩紅地瞪着齊南北,像是要将他撕碎一般地咬牙怒吼道:“齊南北!”
劍身微微一顫,林唯昭強行運氣,瞬間起手,就見寒光一閃,劍氣凜冽,直逼齊南北而去,卻見數把柳葉飛刀再次襲來,擋住劍路。
“楚孟!”林唯昭胸中一窒,手中之劍旋即與飛刀相碰,火花四射。
“林少莊主好功夫啊,即便是身中我九成功力的一掌,卻還能如此遊刃有餘。”齊南北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搖了搖扇子,斜睨了眼楚孟,冷冷道,“楚副莊主,你忘了我們說的約定了嗎?還在手下留情嗎?”
楚孟蹙起劍眉,凝視林唯昭那雙望向自己,難以置信的雙眸,說了句隻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話,“抱歉。”
他的身形突然直逼眼前,林唯昭手中之劍來不及掣肘,劍鋒冷刃陡然穿破那人血肉,深深刺入他肋下三寸。
鮮血簌簌地染紅了楚孟胸前的白衣,他盡是不躲不閃。
不停滲出的殷紅,蔓延而來出血腥味,讓林唯昭的呼吸猛然一窒,松開了握着劍的手,腳步不穩地蹒跚後退。
“師弟……”
熟悉的聲音飄入耳中,林唯昭腳下一頓,恍惚間擡眸,卻蓦地一怔,竟是被楚孟瞬間點住了穴位,動彈不得。
楚孟龇着牙,顫抖着手将林唯昭插入他脅肋的劍忍痛拔出,劍重重地落入地面,發出一聲悲鳴。
突然被制行動,林唯昭欲沖開穴道,卻見楚孟寬大的身影來到了身邊,顫抖着将他緊緊擁入懷中,輕聲安慰道:“師弟,會好起來的。”
這聲音與回憶重疊,雙眸輕顫,額間感受到了一絲濕意,還能聞到那刺鼻的血腥味,眼前的漆黑,讓他有些恍惚。
“和從前一樣,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楚孟蹙眉垂首,輕輕拍打着林唯昭的後背,複又溫聲輕喚道:“師弟……”
那言語好似空谷回蕩,一聲聲地呼喚,不停地重疊入耳,不斷喚起林唯昭内心的漣漪,不由忘記了再去沖破穴道。
感受到林唯昭呼吸平緩,楚孟緊皺眉頭,将他擁得更緊,蓦地将右手翻出,現出指間夾藏的鋒芒,痛苦低語道:“抱歉。”
言畢,迅速将閃着寒光的曲針透過掌力,一根接一根,從皮到肉再入血地埋入了林唯昭的腹部,直到六根皆入,才顫抖着松開了環住那人的雙臂。
一陣陣酸澀的痛意,将林唯昭瞬間撕扯回現實。
不過須臾,便覺腹中一陣難言的痛楚,先是腹中千針所刺,後又是五髒六腑俱是跟着擰在了一起的刀割。
翻江倒海的疼痛在腦中炸裂,讓他呼吸猛然一滞,又因被定住身形,所有的疼痛,都隻能被咬牙吞下,林唯昭睜着通紅的雙眸,汗水從額間滲出,順着臉頰滑下。
穴位忽被楚孟解開,忍耐的痛苦終是沒有忍住,林唯昭發出了難言的低吟,疼痛的窒息感,讓他的神志幾近渙散,微眯雙眸,眼前一片模糊。
“林少莊主武功雖不及武林中四大高手,教主魔尊馮顯康,你的父親林羽然,玄同宗宗主陸薄煙,少林寺的了然大師。”齊南北看了眼狼狽不堪的林唯昭,“但我自己也是打不過你的,所以我不得不使點手段。”
撐起那撕裂般的身子,林唯昭腳步虛浮地向後退去,腳跟抵在牆腳,複又重重地将頭向後撞去,這一瞬間的痛感轉移,才讓他的神識清明了起來,目光通紅地望向楚孟,低啞道:“你竟用千針散……”
“現在你身負重傷,又中了自己親師兄的毒,怕是身心俱損。”齊南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調侃道,“除了眼下這些女眷,你山莊上下所有人的性命,怕是都已被我們蒼山派握在手中。若你還以為可以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地救下整個山莊的人,怕是癡心妄想。”
齊南北踱步走到林唯昭身側,咋舌不已,在他耳邊低聲道:“方才你問我敢不敢,我告訴你,先留你們一命,等我搜到我要的東西,你看我敢不敢。”
“你……若傷了他們……”林唯昭雙腿發顫,疲憊地撐着身子不向下滑落,艱難喘氣道: “你就什麼都得不到。”
齊南北淡淡道:“現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你弄明白了嗎?”
倚在牆邊,穩住因疼痛顫抖不止的身體,林唯昭撐着一口氣吐出一句完整的話,艱難喘息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齊南北微眯雙目,俯身在他耳畔沉聲道:“陰符經。”
林唯昭微微一怔,陰符經本是道學正宗玉淵宗的心法要訣,後被他父親林羽然重新編寫,分上下兩卷,但那東西……
“那東西……早已在三年前消失了。”一陣刺痛又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頓了一頓,喘息道:“去了哪裡,我也不知。”
“來人!”齊南北目光一沉,喚來手下,轉身吩咐道:“把山莊搜一遍!可疑的箱子,盒子,匣子,書籍,暗門通通不能放過!”
“我為魚肉,你為刀俎……”林唯昭垂着頭,扶着牆壁緩緩站直,忽然踉跄着朝齊南北撲了過去。
雙手無力地抓起他的衣襟,雙眸通紅,腹中疼痛難忍,五髒六腑仿佛被人撕裂了開來,忍着疼痛,艱難道:“但你莫要傷我山莊的人……”
“林唯昭。”齊南北眼神陰霾地盯着那雙顫抖着的手,一把擒住,複又猛地拉開,将林唯昭重重地甩向牆邊,寒聲道:“還不明白嗎?在絕對的優勢面前,你毫無談判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