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手腕一翻,林唯昭倏地提劍向前,一道虹光閃過,劍尖直指那人胸膛,蹙眉道:“你無非就是為了秘笈,我又為何不敢傷你?”
又想起當初,這人次次接近,次次相助,怕都是有目的而為,他的臉色一陣青白,怒道:
“方笑古!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轉移話題!還想再瞞我嗎?”
“林兄,你想聽真話嗎?”
止住腳步,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劍尖,方笑古輕蹙眉頭,二指倏然探出,牢牢将劍身夾于指尖,倏爾擡眸,沉聲道:“我若說——
我為秘笈是真,與你也是真……”
“住口!”
劍被死死扣住,抽離不出,林唯昭擰起眉頭,瞪着那人,心中悲憤交加,明明數次告誡自己,卻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愚弄戲耍。
惱道:“與我這般稱兄道弟,不過就是做戲!若不是今日,這人突然暴露了你的目的,你還打算演戲到何時?”
“現在同我說什麼真假之言!是在嘲笑我愚蠢嗎!”
胸中氣血再度翻湧,林唯昭面色青灰如死狀,口中腥鹹被他咬牙咽下。
心知再動怒,便會任由氣血逆行,将緻心脈再損,無異于雪上加霜,便強壓氣血以調息,他亦知,若說沒有那秘笈,眼前這兩人也同樣不會信他,和那齊南北一樣。
“你不必再同我虛情假意,我也不想再聽。”
倏爾擡眸,林唯昭蓦地手腕一翻,手中之劍被他突然橫撩,瞬間劃破了那人的雙指,奪回岑寂,提劍橫于身前,咬牙道:“多說無益,出招。”
身形向後退了幾步,方笑古蹙起眉頭,鮮血順着他垂下的指尖滴落,方才他見林唯昭明顯不适,手中松了力度,卻隻是一瞬便被他抓住機會。
若要動武,便是硬取,方笑古自然不怕,隻是見那人面色蒼白,卻仍是負隅頑抗,便不想出招,遂勸道:“你先前急火攻心,已經氣衰,後毒性發作,更是力竭。即便我什麼都不做,你也撐不過三招——”
隻是他這般話,在林唯昭聽來似是挑釁,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不由心中一怒,氣血上湧,強忍着口中腥鹹。
霎時間,一劍若驚鴻之勢,被他直刺而出,用的是靈蛇劍法,因為眼下,他無力施展雨落九州。
方笑古就見那劍若筆走龍蛇,卻又陡然一轉,朝着他身側刺去。
眉頭一緊,立刻退後躲避,低聲道:“一招。”
再一轉身,劍勢貼面而來,側身急急地繞過,指尖輕觸劍身,方笑古将其彈開,又道:“兩招。”
卻見那輕顫的劍身,忽而直沖他咽喉而來,看似軟弱無力實則又急又險,方笑古腳下撚轉,又驚又怒,眸中一凜,立刻出招,一把扣住劍身将其彎曲,複又松開,劍身随之一顫,蹙眉道:“三招!”
被那撥回的劍氣反蕩,林唯昭身形不穩地向後退去,扶上桌幾邊角才堪堪站定,氣血逆行湧上心頭,隻能強按着胸口,緩着氣息,警惕地注意着那人的動向。
方笑古擰起眉頭,方才那招,他避無可避,隻能出招,林唯昭遠比他想得厲害,即便身處困局,如此殘軀,卻仍能思路清晰的出招,試探一番便給予緻命一擊,但也就隻能如此了。
緩步向那人走去,提醒道:“到此為止了,你若再強行運力,心脈不保。”
“站住!”察覺那人動作,林唯昭喝道,語剛脫口,鮮血便從口中湧出,吐出一灘殷紅的鮮血,緊抿着雙唇,血迹仍從唇角滲出。
汗珠從額頭上簌簌流下,仍是用劍指着那人。
“……”立刻止住腳步,方笑古不由擰起眉頭。
另一邊的葛青就算被踹了一腳,也一直還沒起身,壓根沒聽二人之間的交談,他冥思苦想許久,對自己那要命的言論,終是自以為是地想到了解釋之法。
雖然有所猶豫,但轉念一想,反正師尊也是個沒什麼正經樣子,應該也不是問題。
那頭二人持劍僵持之下,這頭葛青握緊了拳頭,目光堅定地擡起頭來,大喊道:“不是強取什麼東西!是見你有幾分姿色,要強娶你!”
見這人不僅滿口胡言,還将他比作女子,明顯是在愚弄自己。
林唯昭心中怔忡不止,氣血蓦地大亂,一口鮮血登時吐出,不僅臉上瞬間血色全無,還冷汗直冒地渾身發顫,腳下一軟,搖搖欲墜地扶住桌幾穩住身形。
見他似要氣厥,方笑古眉頭一緊,幾步上前,動作迅速地一把将岑寂劍從那人手中奪下,沉聲道:“護住心脈。”
被那力一帶,林唯昭猝不及防,腳步不穩地猛然前傾。
衣袍微動,方笑古閃身至其身側,一手攔在他身前将其扶住,另一手旋即繞其頸後,不待他再做掙紮,一記手刀劈下,輕聲道:“睡一覺就好。”
不及反應,林唯昭雙眸一顫,暈了過去。
雙臂攬過,方笑古将昏迷了的人打橫抱起,又将他小心翼翼地平放床榻之上,迅速并出二指,封住他胸前兩處大穴,以護其心脈。
伸手擦去林唯昭唇上的血迹,目光沉沉地凝視着眼前之人,不由蹙起了眉頭。
如今既已暴露,秘笈也勢要到手,若要強奪,我為何又要猶豫?
方笑古陷入沉默,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強娶?虧你能想得出來。”
自知闖了大禍,葛青在一旁由半跪,改成了雙膝跪,聳拉着腦袋,那雙桃花眼也沒了神采,畏縮地磕頭道:“徒兒錯了!師尊!”
斜睨了那人一眼,方笑古蹙起眉頭,若不是今日葛青突然暴露,或許還會一直裝下去,差點誤了正事,但他不聽命令,擅自行動,卻還是頭一回。
緩步走至葛青身前,微眯鳳眼,眼神如刀,沉聲道:“我讓你退,你卻進?”
葛青擡眸,隻看了一眼師尊寒着的臉,便冷汗直冒,咽了口水,不敢開口。
見他不回話,方笑古蹙眉,雙眸一寒,低喝道:“說話。”
被那視線一瞧,葛青頓生寒意,立刻緊閉雙目,跪着挺直了腰背,回道:“沒!徒兒就是見他總對您不敬,就沒忍住!後來情急,說錯了話,就想補救,但是那話更沒過腦子!師尊!是徒兒愚蠢!”
聞言,方笑古微微蹙眉,踱步至葛青身後,複又睨了眼床榻上的林唯昭,面露疑色,遲疑道:“他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