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雲寨向來好客,二位留下喝杯喜酒?”秦彧雙手負背,就見他身後出現一衆手拿短弓的手下,排成了兩派,前排半跪持弓,後排直立持弓,箭矢均已在弦上。
拉住想要硬拼的葛青,江除雲朝前一步,躬身合禮道:“好意心領了,我們将朋友帶走便走,不必強留。”
秦彧微微一笑,冷聲道:“這裡隻有寨主夫人,夫人大家閨秀,怎麼會認得你們這種宵小之徒。你們此行難道不是為了讨杯喜酒?而是為了夫人而來嗎?那更不能放你們走了。”
“喂!給我醒醒!快和我們走!”葛青朝坐在石塊邊的神色默然之人大喊了一嗓子,似乎是起了點效果。
回了神,林唯昭環顧四周,看到了對面的葛清平和另一個不認識的人,身側是秦彧,以及秦彧身後的弓箭手。
手腳疲軟,并不穩當地扶着一邊的石塊,緩緩起身,用手背擦了擦口角的血迹,張了張嘴,卻沒有一個音說出來。
“他好像被點了啞穴。”江除雲見狀,眯了眯眼睛,複又小聲對葛青補充道:“但他的口型好像再說‘走不了’。”
“不行!今天必須帶他走!”葛青皺起眉頭,暴躁道:“明天他就回來了!”
“這隻是一部分人手,其他人手都在山洞外候着。”秦彧輕咳一聲,指了指身後的人,提醒道:“不是你們帶誰走,是你們誰也走不了。”
“來人,照顧夫人。”秦彧擡了擡手,從身後走出兩名女子,小聲吩咐道:“帶去寨主屋内。”
“煩死了!沒時間了!”葛青說罷,便要抽鞭而出,卻被江除雲伸手一拉,旋即怒目道:“你要阻止我?”
“我本來是想偷偷帶人走,現在人家是舉全寨之力護寨主夫人,合乎情理,我們出師無名。你看看四周情況,現在就算硬拼,你我合力一戰都是徒勞,眼下我們不單單是救不了人,自身都難保。”江除雲小聲勸解,同時四下張望着如何才能找到退路。
作為紛争的中心人物,林唯昭此刻隻覺痛苦異常,止不住地發顫,冷汗直冒。他素來能忍,若不是現在被點住啞穴無法出聲,怕是已經痛得叫出了聲。
為什麼千針散發作這次反應這麼劇烈?
疼痛感如千刀萬剮,無盡的瀕死感幾近将他淹沒,推開身側之人,便徑直倒在了地上,躬身輾轉,在地上煎熬着打滾,一襲紅衣也被塵土染地髒亂不堪。
見狀大驚,秦彧趕忙上前,蹲身扣上其脈,但幾乎探不到那人脈搏,再看其狀,痛苦難忍之極,慌忙道:“來人,去鎮上請大夫!”
“請大夫回來,他早就死了!”
葛青瞬間慌了神,原先師尊說過軟骨散和迷藥雖能避開毒性發作,但藥力散盡,便會加重下一次發作的疼痛程度,所以不可過用。
眼下他發作如此嚴重,定和自己當初偷懶,不想照顧,頻繁使用那藥物有關。
眼神一凜,葛青大喝道:“這個毒不是一般的毒,需要特制的藥物去壓制疼痛,不然他熬不過今天!”
說着便沖上前去,他也慌了,如果這人今天死在這裡,怕是永遠也沒了陰符經的下落,。
秦彧來不及阻攔,就見葛青已到身前,同時迅速解了林唯昭的啞穴,那人方才無法發出的痛苦喊叫,瞬間響徹洞中。
明顯是男性的嘶吼聲,手下面面相觑,免不了地竊竊私語,議論紛紛起來。
“這是男的吧?夫人是男的?”
“我說怎麼感覺這個夫人個子有點高?”
秦彧瞄了眼身後,隻說了一句話:“若再亂議,格殺勿論。”騷動便立刻止住。
“完了,你不能死啊。死了我就完了。”葛青也是第一次見林唯昭毒性發作這般駭人,見他那當真似要撅了過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發現冰冷不已,心立刻提到了嗓門眼裡,更加慌張起來。
“冷靜點!”
江除雲快步走來,他雖不太清楚現在局面如何,但大概猜測關鍵的東西是藥物,便提醒道:“那藥在哪裡?”
“對,藥。”回過神來,葛青擦了擦頭上滲出的汗,慌張道:“藥,藥,藥,對,一個布袋子,裡面留了好多那種特制藥!在,在客棧裡!”
“我去取!”江除雲聽罷,便要從中間道出去。
秦彧倏然起身,攔住他路,擡首睨了眼那兩女子,吩咐道:“去客棧二樓文苑房裡所有行李通通搜來!再退了文苑房、通天房,就說住客已離去。”
轉生望向那三人,又道:“夫人受到驚吓,擡回房修養,再将這兩匪徒關進水牢!”
“不行!”葛青一把扯住林唯昭的衣服,死活不放,眼裡閃着狠戾,似乎要大開殺戒的意思,咬牙道:“我必須看着!死也得死我面前!”
意識模糊中,卻聽到葛青這番言語,林唯昭半眯着眼睛,忍着劇痛,心中憋悶,竟也是忍不住了,心中暗罵道:“先前他一開口便暴露自己中毒之事,現在又盼着自己死,倒是真對自己恨之入骨。眼下,不能放任他們不管,不然隻會更麻煩。”
額間汗珠涔涔,他掙紮着抓住葛青的衣袖,盯着那人,從牙縫裡擠出來了幾個字,咬牙道:“留下他們……”
看了眼林唯昭,也覺他這身毛病很是棘手,确實需要人照看,秦彧也擔心因這毒耽誤了大事,便點了點頭。但還是命令手下,将二人身上的器物全部除去,方才允許随行照顧。
而此時的方笑古正騎着絕影,帶着一身塵嚣,日夜兼程地趕回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