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白玉戒指從掌中滑落，落在地上輕輕彈起，便靜靜地躺着不再動彈，林唯昭亦如斷了線的木偶一般，向下墜去。

方笑古伸手攬過其身穩穩接住，旋即盤膝而坐，讓他枕于膝上。

“千針散早就發作了嗎？”見到他唇角滲出的血色，心中沒來由地一慌，方笑古蹙眉道：“你一直在忍着？剛才那番話，你在臨終遺言嗎？開什麼玩笑！”

“林唯昭，你醒醒！”伸手向他鼻息探去，微弱異常，“我現在也沒多餘的内力替你療傷。”

眼下他真氣不暢，确實不宜強行運功。

轉念一想，又道：“但你若現在出事，我不是前功盡棄？”

“死馬當做活馬醫了！”方笑古旋即緊閉雙目，強行催動體内真氣，又運氣掌中，朝他胸前探掌度氣而去。

額上汗珠涔涔，方笑古眉頭緊鎖，神情緊張，又忽覺胸中一陣氣血翻湧。

他猛然撤掌，睜開雙眸的同時，鮮血立刻從口中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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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林唯昭迷茫地楞在原地，是死了嗎？

他不知去往何處，隻能漫無目的地走着，四周卻仍是什麼也看不見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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揩去唇角血迹，望向仍未蘇醒之人，方笑古眉眼一橫，低聲喝道：“還睡？桃湖山莊你就不怕再出了事，說不管就不管了？”

“允諾的陰符經也未給我，你要言而無信嗎！你若死了，變了鬼我也纏着你！”

似有所感應，林唯昭的眼眸微顫。

“林唯昭。”見狀，方笑古不由放緩了語調，壓低了聲音，提醒道：“陰符經能幫你度過這次的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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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從遠方向傳來聲聲呼喚。

林唯昭止住腳步，轉過身來，朝着聲音的方向走去。

漸漸靠近，片段的話語隐約傳出，“陰符經”、“難關”……

身體忽然放空，林唯昭似輕羽飄浮，又似本能性的，在心中默念道：

“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發殺機，易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

心生于物，死于物，機在目……”

仿佛從溺死的絕境中重生，林唯昭猛吸了一口氣，倏地睜開雙眸。

模糊的視野，漸漸重合，待他看清周圍，卻不由怔住。

好像第一次看到方笑古如此肅穆的神情，不再嬉皮笑臉，也不再眉眼飛揚，隻是擰着眉頭，沉默地盯着自己，一動不動地死死盯着。

林唯昭張了張嘴，遲疑道：“方……”

“少說點話。”垂首望着已經睜了眼的林唯昭，方笑古心中松了氣，言語上卻沒好氣。

又見他不安分地似要起身，方笑古伸手輕輕按住，壓低聲音警告道：“也不要亂動。”

“我無礙了，好像……”林唯昭輕咳了幾聲，未待把話說完。

方笑古扭過頭，故意不去看他，忽道：“你發作的時候，為何不吭聲？”

“發作的時候，我一直在說話。”林唯昭如實道。

垂首而視，方笑古挑起眉眼，不悅道：“我是說你不會叫痛的嗎？”

“我可能習慣了……”仰頭看他，隻覺頭暈，林唯昭伸肘蓋上雙眸，“我能坐起來嗎？這樣很不舒服。”

剛說完，就覺有人從身後輕輕推了一把，林唯昭端坐起來，側首望去。

方笑古皺着眉頭，一肘撐膝，單手托腮撐着下巴，一手攬在他身側扶着。

林唯昭詫異道：“你？不高興？”

“哈，當然高興，林兄終于活過來了。”方笑古怫然不悅地蹙着眉頭。

“……”林唯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是說不出來緣由。

“戒指，給你戴回去了。”方笑古忽道。

聞言，林唯昭擡起右手，卻見那白玉戒指已被戴在指上，無奈道：“這戒指……”

方笑古打斷道：“你這戒指我也不稀罕，畢竟我也沒有幫人收拾遺物的習慣。”

“遺物……”林唯昭輕蹙眉頭，不解地疑惑道：“什麼遺物？”

“你是不是感覺自己時日不多，想讓我幫你把這戒指處理了。”方笑古揚起眉眼，面露不悅，冷漠道：“愛扔哪裡扔哪裡，我對你們那什麼秘密毫無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