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唯昭躲着自己,方笑古挑起眉眼,勾唇笑道:“林兄,何意?”
“你現在正常了?”林唯昭懷疑地睨着方笑古,蹙眉道:“你昨日為何突然發瘋?”
“我一直挺正常的啊。”摸了摸下巴長出的硬胡茬,方笑古鳳眼微眯,若有所思道:“我昨日幹什麼了?我就記得你好像又暈倒了,然後我就給你度了點真氣。”
聞言,林唯昭閉目調息,确實感覺到了體内真氣的流動,倏爾睜目。
下意識地伸手摸上口唇,光潔如新,沒有幹涸的血迹,不由撫上胸口,疼痛感也并不明顯。
“如何?感覺好點沒?”方笑古雙手抱臂,笑意盈盈。
“是好點。但你覺得我有這麼好騙嗎?”林唯昭雙眸微顫,擰着眉頭。
微微曲肘,将纏着白布的那手擡起,以手背朝向方笑古,那上面是肉眼可見的血迹,林唯昭質問道:“你費盡心思的幫我清理了臉上的血迹,刻意替我療傷,究竟是想隐瞞什麼?”
雖然昨個晚上趁着林唯昭昏迷,替他處理了一下唇角的血迹,簡單收拾了一下,但林唯昭纏在手掌上的白布,确實沒法處理。
“哎呀,我本不欲透露,但如今,看是瞞不住了。”雙手負背,方笑古微微颔首,搖了搖頭,歎息道:“昨日我是寒毒發作,迷了心性,遂不小心出手傷了你。”
林唯昭微蹙眉頭,喃喃道:“寒毒?”
“行走江湖,總是會有些傷在身上,雖然這毒不會像你那毒似的一天一次,頻繁發作,但這寒毒發作,來勢洶洶,難以控制。”方笑古踱步,行至斷石邊,摸着那殘壁,蹙眉道:“可能昨日破石之時,不小心催動了寒毒。”
“這又是何門何派的毒?”林唯昭思忖片刻,狐疑道。
“我也不知,我說這毒是寒毒,因為它發作起來會讓我凍若寒潭,隻是個形容。”方笑古搖了搖頭,雙手抱臂,挑起眉眼,癟了癟嘴,抱怨道:“林兄,我中毒,你不應該關心我這個人嗎?關心這些勞什子幹甚。”
“……”沉默半晌,林唯昭擡眸,疑惑道:“這毒會很痛嗎?”
“又痛又冷,四肢都像是要裂開似的。”方笑古輕蹙眉頭,單手摸着下巴,搖頭道:“也形容不好,反正不是很舒服。”
微眯雙眸,林唯昭沒好氣道:“你發作,為何倒黴的是我?”
方笑古讪讪道:“若是平時發作,别人可能早就死了,好像昨天我隻是跟你玩了玩?”
林唯昭蹙眉,一臉嚴肅道:“你一掌,讓我斷了肋骨。下次,就是我死了。”
“不會,怎麼會。”方笑古收了目光,咧了咧嘴,滿臉堆笑道:“你算是舍命陪君子?”
“我還不想在這裡舍命。”
林唯昭蹙起眉頭,睨着方笑古,遲疑一下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出去的方法。”
眨了眨眼,方笑古微眯鳳眼,輕笑道:“何以見得。”
“渾身濕透,到現在還有水珠滴答,你在水下應該呆了很久,那找到了别的出路嗎?”林唯昭側首,目光沉沉地睨着那頭的黑洞中。
“說的很有道理。”垂首看了眼地面的水漬,方笑古眉眼一彎,苦笑道:“可惜,我不是去水下找出路,是去水裡解毒。寒毒發作後,我要用内力相抵,反而會燥熱難耐,所以,去水裡是為了散熱。”
林唯昭垂眸,思忖道:“昨日你能安然入睡,是知道出路了?”
“沒,隻是昨天感覺寒毒要發作了,所以想閉目調息。結果沒調好。”方笑古搖了搖頭,踱步走至天窗下,仰頭道:“我就隻發現了這一個還能與外界相連的點。但你也說了,這個不能算出路。”
輕蹙眉頭,林唯昭擡眸望向那天窗,喃喃道:“難道真的要困死在這裡?”
“與君長眠此,我亦無所悔。”方笑古勾唇淺笑,卻又搖了搖頭,複又道:“但,湖光山色尚有時,若就此而别,豈不可惜。”
隻聽他衣袍獵獵,身已縱步而躍,腳下用力,蹬踏而上,單手牢牢覆上天窗邊沿,雙手扣住天窗的鐵欄。
側首垂目,雙眸中映着林唯昭詫異的面容,方笑古挑起似墨如煙的眉眼,淺笑道:“林兄,難道不想去看看山河風景嗎?”
仰頭望向攀上高處的方笑古,月色柔柔地撒下,那人笑得肆意灑脫,是何等的暢快自由。
眸中微顫,林唯昭不由一怔。
湖光山色,山河風景,從未尋過,也未看過……